“回去吧。明日传令下去,南边过来的不要再分配守夜,至多带队巡逻。天冷,易生冻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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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眠睡不踏实,况且今夜的风格外凶狠,似是长枪横扫呼啸,每一声都让她心惊胆战。
一夜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终于捱到日出东方,乔婉眠试探着叫:“将军?”
“怎麽?”
“将军辛苦了……那个……桑耳姐姐回来了吗?”
萧越推门而入,让提着水桶饭食的小兵将东西留在外间,又亲自拿进屋中。
青年正处于男子一生中精力最充沛之际。
他四肢舒展,神采奕奕,只耳廓新增的冻伤痕迹暴露了昨夜的寒凉。
乔婉眠的愧疚尚未出口,却见那人挽了个剑花,寒光掠过间,缠着手脚的白棉布寸寸飘落。
“这便是将军悟的乔家枪?”她被吓了一跳,嗔着後退。
萧越望着她花猫似的脸,晴如春溪破冰:“这两下,确是昨夜新悟出的。”
乔婉眠开始还纳闷萧越为何开心,而後突然醒悟,忙将头埋扎进水盆,留给萧越咕噜噜一串气泡。
萧越面上笑意更浓。
……
萧越和衣而卧于榻内,乔婉眠执箸独坐案前,清粥佐酱菜的热气氤氲成帐,与火炕两重热气熏腾,加之昨夜没睡踏实,乔婉眠伸个懒腰就不慎躺下,且不慎将眼闭上了。
不知睡了多久,敲门声吓得她陡然清醒。
她坐起身,躲在屏风後偷听。
“将军,急报!”
“讲。”
“昨夜敌方新增十万军,今晨兵分三路,向宿城丶平野丶东南进发。另两路尚需三日,行军宿城的敌军已压境十里,早越界碑!”
这三处乔婉眠都清楚。
宁城自不必说,平野是归直山中最广袤的一片平原,她那日和萧越去赏雪之处,不过平野的边缘一角。她费尽心力找到的平浪崖,只是平野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土坡。而东南,则是矿脉所在。
他们竟趁着人多,兵分三路?
主力还去向宁城!
可恨!
他们今生竟换了选址!
乔婉眠恨得牙痒,握紧拳头。
心口幻痛骤起,冰凉的刀又在搅她肺腑。她忘了,对面也是会谋算的活人。盛国比强过前世,齐人也会拿全部实力对待。
萧越冷哼一声,“自寻死路。今夜,镇西军集结,向宁城进发!”
谢俞一震,脸色煞白,颓然倒入椅中。
乔婉眠指尖掐进掌心,十一二万对三四十万。
守城鏖战能撑几时?
百般筹谋竟都错付!都怪她!
又听萧越厉声:“前左右三军听令!”
“末将在。”三个浑厚男声前後响起,震得房梁微颤。
只听萧越又道:“申时营前誓师,而後即刻开拔!”
他遣走其他将军,“後军!”
乔诚半跪,“末将在!”
“晌午犒赏全军,後军秘密备足四日粮草,军械全带上。”
乔诚:“末将领命!”
乔婉眠倏然擡眸。
四日?
急行军的话,宿城只用八九个时辰就能到。
为何带四日的?
不对……
他是算出只能守四日吗?还是,他根本没想着守城拉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