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她抽空去了趟石材厂,那边已经有新的承包人接手,原本他们一家住的两间房子都被腾出来。那些跟了李贤梅和孔大勇多年的工人叔叔和嬢嬢也被遣散。
孔大勇还是不知所踪,这麽多天他只接了一次孔净打的电话,“读你的书,老子还轮不到你管……”
在类似荷官发牌丶看客吆喝的吵闹声,通话中断。
孔净吐出一口气,拍拍脸,一鼓作气爬上六楼。
门板不隔音,在走廊上隐约听见从屋里传来的哗哗水声。
开门进去,屋里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一套书桌椅丶一盏落地灯,外阳台和屋子之间的隔断玻璃上还挂了一道碎花挡帘。
小小的空间因为这几样东西,而添上家的意味。
孔净从中午开始积压在心里的火瞬间消了大半,他们都太了解对方,既能轻易拱火,也能随意戳到对方软肋。
但是问题来了,屋子就这麽大,放了桌椅和落地灯,就没了打地铺的可能。
浴室水声停了,孔净转过头,一道冷白身影推开玻璃门走进来,“……你怎麽不穿衣服?!”
陈端周身氤氲着热汽,浑身上下就一件校服裤子,裤腰松松卡在人鱼线上,松紧带垂落,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荡。
“忘拿了。”
他语气恹恹,赤着脚走过来,孔净扶着桌沿让开道,肩膀还是被他裸露的皮肤剐蹭到,那股带着水汽的凌冽皂香直往鼻孔里面钻。
衣服都收在行李箱里,陈端弄出的动静挺大,弓下腰,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慢翻捡,箱子里统共里就那麽几件衣服,他翻了一遍又一遍。
年轻的身体结实又漂亮,影子被落地灯映在墙面上,弯成弧线的背脊还泛着未干的水汽。
“……”
孔净把书包里的东西往外倒,目不斜视,犹如误入妖精洞的得道高僧。
那边传来一声轻啧,孔净以为陈端终于穿好衣服了,听见脚步声靠近,转过脸,“……找这麽久,衣服呢?”
陈端还是裸着上身,左肩上的石膏浮着几滴水珠,他干脆倚在孔净桌边,“都旧了,不喜欢。”
孔净坐着,漂亮的腹肌与她视线齐平,看着就感觉手感不赖。
“……”
“别闹了。”孔净翻开复习资料。
“谁闹。”陈端长指一伸抽走资料,垂眼便看见资料上的署名,孟书宇。
孔净觑见他表情,“只是学习资料,别瞎想。”
陈端撩起眼皮,“我瞎想什麽,我们什麽关系啊。”
胡萝卜吊在眼前,看得到吃不到,他不要这种不确定性。
孔净看了他一会儿,时间滴答过去,久到陈端以为又将迎来一场舌战。
孔净忽然说:“我记得你有次说过,你实际生日要比身份证上的早两个月?”
这些年陈端从来不过生日,孔净也就没刻意张罗。
陈端想不起来了,说过吗?
孔净:“……”
她把资料重新拿回手里,“算了,当我没——”
“对,是早两个月。”陈端反应过来,右手压着孔净面前的资料,指节潮热,身体压下来也是潮热的。
孔净靠着椅背往後仰,一根指节戳在他腹肌上,结实燥热的触感让她大脑宕机一秒,然後才说:“到时候去买个生日蛋糕庆祝你成——”
“没有到时候,就今天!”
不等孔净反应,陈端转身从行李箱里抓起一件衣服就套上,袜子都来不及找,赤脚踩进板鞋,“嘭!”
出门了。
下楼的声音很大,咚咚咚……
孔净的心跳也被踩乱了。
她低头去看复习资料,上面隐隐有他留下的潮湿指痕。
不可能再心如止水地看书,装样子都装不出来。
孔净拿了衣服去洗澡。
陈端在浴室里留下的热气还没散尽,刚从花洒流出来的水也是热的,但即便是这样,皮肤被水流包裹的一瞬间,孔净还是打了个摆子。
都乱了。
反正都理不清了。
孔净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听见咚咚的敲门声,她才反应过来陈端出去得太急,连钥匙都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