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成了。
但这只是开始。
原主失去的,承受的苦难,她要一点一点连本带利讨回来。
“秦老爷要我进府门,我自然要进。”她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雪地上般清晰,“只是女儿始终想不明白——
当年我年幼丧母,你说让我去祖籍替你尽孝。可我一个五岁稚童,会做什麽?能做什麽?
难道没有我,祖父祖母就无人侍奉?还是说,秦家的孝子贤孙都死绝了,非得让我一个娃娃去顶罪?”
话锋陡然一转,她目光如刀扫过安姨娘,带着彻骨的寒意,“就算是尽孝,我认了。
可为何大伯一家敢苛待我?为何冬日里我被堂哥推下河濒死,祖父母视若无睹,他们还骂我‘贱骨头’?
为何我被毒蛇咬伤,大伯娘对我连踢带打,大伯关我禁闭想活活饿死我?”
“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有人在背後捣鬼,想让我死在外面,好让某些人登堂入室,鸠占鹊巢,霸占我娘的嫁妆?”
最後一句质问更如惊雷炸响,也彻底地揭穿了秦友明和安姨娘歹毒之意的真相。
他们俩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原来,他们的心思,尽被这个小畜生掌握手中——别看她小,可她什麽都清楚明白。
一旁的柳姨娘本想替安姨娘辩解,却被这肃杀气氛吓得喉咙发紧,半句不敢出声。
这些年她靠着依附安姨娘才得些体面,可如今嫡长女归来,她隐约预感——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秦友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女儿当衆质问家事,尤其人群里说不定就混着下属眼线,简直是把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他咬牙低吼,“孽障休要胡说。先进府,有什麽话回府再说。”
“回府再说?”秦芷宁挑眉,突然举起那截磨得发亮的麻绳,眼神决绝如赴死。
“我此时不说清楚明白,回了府,就没机会再开口了。毕竟,这府里可是能随时随地要人性命的地方。
当年周嬷嬷不过替我多说了句公道话,转头就被安姨娘寻了由头卖去了偏远矿区,至今生死不知呢。”
猛然提到周嬷嬷,安姨娘和柳姨娘都暗自打了个哆嗦。
秦芷宁不晓得周嬷嬷哪里去了,可她俩十分清楚。
周嬷嬷被她们找了个由头,杖毙了。
秦芷宁猛地将麻绳往门楣上又紧了紧,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她单薄的衣摆上,猎猎作响。
“今日我把话撂在这——要麽,爹当着衆人的面给我说法,保证我和义妹在府里的安全,严惩当年苛待我的人。
要麽,我就死在这府门前,让全林城县的人都看看,秦县丞是怎麽逼死自己嫡长女的。”
她的眼神比风雪更冷,比磐石更硬,父女间的对峙像这寒雪天一样,冻得人彻骨生寒。
秦友明看着女儿那双淬了冰的眼睛,突然觉得陌生又恐惧——这个被他扔在祖籍九年的女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丫头了。
围观人群越聚越多,连隔壁绸缎庄的掌柜,对面酒楼的跑堂都凑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声音如针扎般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清楚,这事若不尽快妥善解决,丢尽脸面是小,影响仕途才是灭顶之灾。
更何况,若是他县丞府出事,州府通判何家与阿玉得婚事,也将泡汤,他的如意算盘,届时鸡飞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