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小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死死盯着秦友明的脖子,攥着木杆的指节泛白,仿佛他敢说半个“不”字,下一秒就扑上去用这根烧火棍给他开个窟窿。
秦友明咬牙切齿,指节攥得发白,骨节间发出“咯吱”的轻响,眼神恨不得当场剜了秦芷宁的舌头。
可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偏又不得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个字都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是,你是嫡——长——女。”
说完这句话,他心痛如绞,忌恨如潮。
自己堂堂五品县丞,没栽在谢明媛那个女人手里,反倒被她生的这个冤孽拿捏得死死的。
可恨,可气!
那‘嫡长女’三个字,几乎要被他咬碎在齿间。
而秦芷宁迎着他怨毒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胜利弧度。
进府门只是第一步,认名分是第二步。
接下来,该清算的旧账,一笔都不会少。
她要让这座府邸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个任人欺凌丶早已死在乡下的原主已经不在了,现在回来的,是索命的厉鬼。
走进县丞府,秦芷宁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庭院,看着秦友明阴沉得能滴出水的侧脸,看着安姨娘和柳姨娘眼底闪烁的算计与怨毒,心中冷笑更甚。
这场宅斗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秦友明见她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气得直喘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她。
“眼神再凶也吃不了人。”
秦芷宁忽然转过身,冷笑着看向府外,声音穿透风雪传遍巷口,“多谢各位街坊仗义执言。
老少爷们,大娘婶子们,我忽然想到一事,不得不说。”
她刚说到这儿,秦友明便觉心头一跳,暗道不好,急忙挥手打断,“秦芷宁,家丑不可外扬。
你还要闹到什麽时候?赶紧进府!来人,关门。赶紧地,关上府门,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开。”
哗啦——
一声令下,七八个家丁护院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就要关闭那扇朱漆大门。
秦小小可不是省油的灯,一看自家小姐没发话他们就动手,当即火了。
这孩子,将手里那根磨得光滑的木杆子,狠狠横在府门框上,小小的身子死死抵住门板,当真是一女守关,任凭家丁们又推又拽,那两扇大门愣是纹丝不动。
秦芷宁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继续扬声道,“各位老少爷们儿,大娘婶子们——
我一个在乡下待了五年的孤女,拿着我娘留下的那点陪嫁,在这府里形单影只,没个依靠,往後日子多有凶险。
今日便请各位做个见证——若我在县丞府能安然无事,便将我娘留给我的一半陪嫁,悉数献给县府衙门,为林城县修桥铺路!”
“哗——”
一句“捐半副嫁妆修桥铺路”,瞬间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连呼啸的寒风都似被这声浪掀得顿了顿。
人群里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看向秦芷宁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敬佩。
当衆捐嫁妆,是何等的勇气啊?这孩子——怎麽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