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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第1页)

第二十一章

离开海岩市,谢云云像一缕游魂,沿着海岸线向北迁徙。她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遵循着一种本能,远离已知的危险,如赵医生,如那对隐居的花摊女孩,同时也在广阔的地理位移中,试图捕捉任何可能与“复活”或“古老契约”相关的蛛丝马迹。她的行囊简单,身份不断变换,如同在社会的毛细血管中流动的灰色细胞。

这次,她落脚在一座名为“临渊”的工业港口城市。这里终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混合着海水咸腥与重工业排放物的气味,巨大的龙门吊和停泊的货轮如同钢铁巨兽,在雾中若隐若现。城市的节奏缓慢而沉重,适合隐藏,也适合……等待。

等待月度指令的刷新,也等待命运可能抛出的下一个线索,或陷阱。

新的安全屋是港口区边缘一栋老旧公寓楼的顶层,视野开阔,可以俯瞰部分码头和杂乱无章的屋顶。云云用假身份租下这里,迅速完成了基础安全布防——微型的震动感应器,几乎不可见的细丝警戒线,以及利用『环境交互与计算』在楼道特定节点设置的丶仅能被她的『超凡感知』识别的能量标记。

月度指令刷新的那一刻,如同体内生物钟的精准报时。意识中浮现出冰冷的信息流,指定目标的面容丶基本信息丶大致活动范围。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位于这座城市另一端的高级住宅区。评估风险,制定计划,对她而言已是刻入骨髓的本能。目标周围没有感知到强大的异能者能量场,任务难度评级:低。

她没有立即行动。猎杀需要耐心,尤其是在陌生的城市。她需要更细致地观察目标的生活规律,确认是否有隐藏的护卫,规划至少三条撤离路线。更重要的是,她习惯于在指令周期的早期,利用自己顶尖的黑客技术和对暗网丶乃至部分被异能者管理局监管的“明网”信息的监控,去观察“棋盘”上的变化。

浮游者之间没有系统公告,唯一的“生死簿”,就是那份每月更新丶记录着所有存活浮游者标识符的名单——这份名单并非公开信息,但云云有自己的渠道,能通过破解管理局的外围数据库,或者分析暗网中流传的丶经过无数次转手和加密的碎片信息,拼凑出大致的轮廓。她在追踪那些值得注意的名字的变化,比如“灰烬之狐”,比如“宁静的暴雨”和“沉默的深潭”,也留意着总数是否减少。

这一次,在指令刷新後的第四天,她捕捉到了一个不寻常的信号。

并非来自官方渠道,而是源于临渊市本地的一个加密网络节点,一个……绝望的呼号,微弱,但带着87%危险度持有者特有的能量残留。那是一个浮游者在濒临绝境时,无意识散发出的丶混合了巨大痛苦与挣扎的精神波动,虽然很快被强行压制下去,但依旧被云云高度敏感的『超凡感知』在扫描城市能量背景时捕捉到了。

方向,港口区西侧,那片被称为“锈带”的丶遍布废弃工厂和廉价劳工聚居棚户的区域。

87%的危险度,不算顶尖,但也绝非弱者。是什麽能让这样一个浮游者陷入如此绝望的境地?任务目标过于强大?遭遇了异能者小队的围剿?还是……其他原因?

云云的警惕性瞬间提升。任何非常规事件都可能意味着风险,也可能是信息源。她需要弄清楚发生了什麽。这并非出于同情,而是生存战略的需要——了解潜在威胁,评估环境稳定性。

她没有贸然靠近,而是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她回到安全屋,啓动设备,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开始全力运转。她调动了临渊市“锈带”区域的公共监控系统,经过多次跳转和僞装,结合卫星地图和城市基建数据库,锁定了那片区域能量异常波动的具体坐标——一栋摇摇欲坠的三层筒子楼。

同时,她开始回溯和筛选近期所有与浮游者相关的信息流。很快,她在暗网一个极其隐蔽的丶用于浮游者之间有限度交流,主要是交易或警告的角落,发现了一条几天前发布的丶语焉不详的求助信息。

发布者标识符模糊处理,但能量特征与那个87%的危险度吻合。信息内容只有短短一句:“指令目标……是我的骨血。何解?”

下面零星的几条回复,冰冷而现实:

“无解。要麽动手,要麽等死。”

“可惜了,87%的实力。”

“规则之下,衆生平等。要麽当猎手,要麽当燃料。”

信息到此为止,没有後续。

云云关闭了界面,面无表情。内心却如同被投入一颗石子的深潭,泛起了冰冷的涟漪。

指令目标是……至亲。

这种情况虽然概率极低,但并非不可能。在这场残酷的“游戏”中,系统分配目标似乎是完全随机的,不会考虑任何社会关系丶情感羁绊。它考验的,是浮游者在绝境中,为了生存,能践踏一切的底线。

那个87%的浮游者,是一位母亲,或者父亲。而她的月度指令,要求她清除的,是她的孩子。

云云沉默了片刻,然後,她做了一件平时很少会做的事——她开始持续地丶远距离地监控那栋筒子楼。她的『超凡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维持在最低功耗的被动接收状态,避免被对方察觉。

她“看”到了那个浮游者。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衣着朴素,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地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她的能量场极其不稳定,如同风暴中的烛火,时而爆发出剧烈的丶属于87%危险度的强光,那是本能求生欲与力量的体现;时而又迅速黯淡下去,被无尽的绝望和死寂吞噬。她的标识符,云云也隐约感知到了——那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的意象,精致,却布满了无法弥合的裂痕。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懵懂无知,正在玩着几个破烂的玩具,偶尔会跑到女人身边,用稚嫩的声音喊着“妈妈”,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女人大多数时候没有反应,只是僵硬地坐着。偶尔,她会猛地抱住孩子,抱得那麽紧,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身体因压抑的哭泣而剧烈颤抖。那时,她身上的能量波动会变得极其混乱而痛苦。

云云就像一个冷漠的纪录片导演,隔着遥远的距离,观看着这场无声的悲剧。

她看到女人在孩子睡熟後,独自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暗的天空,手指紧紧抠着窗框,木质窗框在她无意识的力量下碎裂。她的眼神里,挣扎丶痛苦丶疯狂丶慈爱……各种情绪如同破碎的琉璃,混杂在一起。

她看到女人似乎尝试过寻找其他方法,疯狂地在网络上搜寻,可能也像云云曾经那样,试图寻找规则的漏洞,或者某种“豁免”的可能。但显然,她一无所获。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月度期限越来越近。

云云的猎杀计划已经完善,她甚至可以随时去执行,解决掉那个位于高级住宅区的陌生目标。但她没有动。她的大部分注意力,依旧停留在那栋筒子楼里。她想知道,那个女人,最终会如何选择。

这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实验”,观察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灵魂,在人性与生存之间,会走向何方。更重要的是,云云在对方的困境中,看到了一个她从未敢去深入想象的丶属于自己的恐怖假设。

如果……如果晴晴还活着。

如果……月度名单上,出现了“晴晴”的名字。

她,谢云云,会怎麽做?

这个念头如同恶毒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她严密防护的思维核心。她几乎是本能地调动起所有的理智和冰冷,试图将这个假设碾碎丶驱逐。但这一次,它像跗骨之蛆,顽固地盘踞不去。

她看着那个87%的女人,仿佛在看着一个可能的丶未来的自己。

期限的最後一天,到了。

云云的感知牢牢锁定着筒子楼。她“看”到女人细心地给孩子做了最後一顿饭,帮他洗脸,换上了虽然旧但干净的衣服。她的动作很慢,很轻柔,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提前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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