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文,二十文,随意瞧随意看嘞!”
由几根简易的木头组成的小摊,被围得水泄不通。
穿过一层层的人,才看到里面售卖的人,他看上去是一个比她还小的少年,身上穿着的布衣到处都是缝补过的痕迹。
王萱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恶狠狠地盯着他,却被递了一本书。
“姑娘,可要看看,只要二十文。”
气急败坏的王萱颖大吼道:“你可知这是本姑娘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书,你竟如此贱卖?”
“将你背後的人叫出来?”
旁人十分有眼色地退後了一步。
那少年急忙收拾完仅剩的十几本书,“好的,姑娘,我正巧要回去再拿几本来,您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挎着脸的王萱颖勉强点头,嘱咐他早些回来。
“姑娘,那人明显是打算跑路咯。”
“对呀,他书都收走咯。”
“什麽!”王萱颖被点醒,立刻追了过去。
幸好她每天无事瞎晃悠,体力还算充沛,而那人背着十几本书,渐渐开始体力不支,她才勉强可以看见他的身影。
“站住,站住——”
前面背着布袋的清瘦少年转角後一溜烟得消失个没影没踪,要不是从破门底下看见了他的脚,王萱颖当真要跑到其他的地方。
“好,你不开门是吧,我就在这等着,看你开不开。”王萱颖叉着腰朝着里面大喊。
里面没有人声传出来回应,倒是旁边树上的乌鸦,被她的声音吓到,将嘴边的果子不小心掉到了王萱颖头上。
“啊——”她擡头看到乌鸦後,只能原地跺脚,泄气地踢了一下前方的泥台阶。
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叫声後,她短暂叹气,坐到台阶上,小声嘀咕,“我就在这等着,哼——”
沈施从中提取了些许信息,王建赟的回避,中湖的洪灾还有贱卖书籍的少年。
王萱颖好歹也是王家的人,若是打听王建赟的事怕是不太合适,反倒是容易引起怀疑。
“该死的王老头,真该死,我怀疑就是他陷害了周家,大理寺快把他带走罢。”
她一边说一遍从地上捡起几片落叶,把叶子当作王建赟一般狠狠地撕碎。
“若王仆射被抓,你锦衣玉食的生活便也没了。”沈施站在树下无奈的摇头,感叹她还是孩童心性。
王萱颖撇嘴,将手中树叶碎片随意地撒到空中,任凭风带着它们凌乱地离去,“若当真是他做的,我作为王家的娘子,自然也有责任,无所谓是否还能锦衣玉食。”
沈施又问,她提到中湖的洪灾是怎麽回事?
中湖地处两湖之间,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有“九州之廪”,同时也是王家祖宅所在地,唯一不足的就是夏季极易发生洪涝灾害。
“中湖连日大雨,又加之去年冰雪消融,大水提前泛滥进了中湖,幸亏中湖地下水渠修缮,如今已然退水,可作物与禽类皆被大水糟蹋,奈何就算我当了首饰亦只有这些。”
王萱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里面都是金锭,却无法弥补中湖的缺口。
“放宽心,此事迟早会上报给圣上,自会有对策。”
“但愿如此罢。”
中湖的洪灾倒是让沈施担心起更北的河原地区。
树叶簌簌作响,夹杂着几道不似常人的脚步声。
沈施环抱着王萱颖,翻墙进了院中,近在咫尺的破门旁的墙边站着一位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的呆滞少年,似乎下一秒就要叫出声。
好在王萱颖当机立断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压在满是青苔干枯後起皮的墙上,少年与少女一般高,身体却十分单薄,似乎王萱颖再用劲几分就要把他按进墙中。
三人保持着“你抱我,我捂他”如此别扭的姿势一直等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
沈施撑着危墙看见黑衣人已经走远,王萱颖才松开手。
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撑着墙大口喘气,眼冒星光地望向沈施,随後叉手弯腰向沈施跟前一拜,“少侠,小的名叫杜如生,可否收小的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