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幻雷峰下来,楚风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小院,而是径直去了宗门坊市,用这次任务和“面壁”攒下的贡献点,兑换了几样东西——并非什么珍稀材料,而是几包品相极佳的灵茶茶叶,以及一套素雅的白玉茶具。
他拎着东西,没有回住处,反而脚步一转,朝着后山冰潭的方向走去。
夕阳西下,给冰冷的潭水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边。不出楚风所料,那道清冷绝尘的身影,果然静静立在潭边,仿佛亘古以来就在那里。
听到脚步声,洛冰璇并未回头,只是清冷的声音随着山风飘来:“面壁三日,可有悔悟?”
楚风走到她身后不远处停下,恭敬行礼,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回宗主,弟子在幻雷峰受益匪浅,对宗主苦心感激不尽,何来悔悟?”
洛冰璇这才缓缓转过身,冰眸落在他身上,见他气息凝练,隐有雷意,确实精进不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语气依旧平淡:“嗯,看来你尚未懈怠。”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楚风手中提着的茶具和茶叶上,秀眉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此为何意?”
楚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后怕”和“感激”的笑容:“弟子此番能于雷劫中淬体成功,全赖宗主暗中护持。此恩难报,弟子知晓宗主清修之地不喜俗物打扰,故只备了些清茶,斗胆想请宗主品鉴一番,略表寸心,也算……赔罪?”最后两个字,他稍微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赔罪?赔什么罪?自然是“招惹”萧婉儿的罪。
洛冰璇冰雪聪明,瞬间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冰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但很快被压下。她看着楚风那看似恭敬、实则带着一丝试探的眼神,心中莫名一恼。此子,竟敢揣摩上意?还如此……大胆!
她本应呵斥他放肆,令其退下。
但……目光掠过那套素雅的白玉茶具和散着清香的灵茶,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此地寒气重,不宜饮茶。”
这话一出,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这算什么理由?
楚风心中却是大定!有门!宗主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找了个如此蹩脚的理由!
他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宗主说的是。那……不知宗主平日清修的大殿偏厅可否?弟子只需一炷香时间,绝不多扰。”他姿态放得很低,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一种“我懂了你别装了”的微妙意味。
洛冰璇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微乱。她忽然现,眼前这个一直被她视为“需要庇护的小弟子”的家伙,不知何时,竟有了这般胆子来试探她?是因为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吗?
一种被看穿些许的羞恼,混合着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这大胆举动勾起的新奇感,让她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应对。直接轰走?似乎……有点不舍。答应他?岂不是坐实了自己之前的“小气”?
看着她冰雕玉琢的侧脸在夕阳余晖下似乎染上了一层极淡的绯色(或许是错觉),眼神微闪,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迟疑,楚风心中那个荒谬的猜测几乎得到了证实!
这位外表高冷、实力通天的宗主大人,内里恐怕是个情感经验为零、甚至有点笨拙纯情的主!之前的种种“霸道庇护”和“别扭关怀”,恐怕并非全然因为那个“误会”,而是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假戏真做了?
这个现,让楚风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一种混合着刺激、兴奋乃至一丝“以下犯上”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骑师灭祖”……这四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最终,在楚风那带着期盼和“我懂你”的注视下,洛冰璇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望向泛着金光的冰潭水面,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妥协,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随你。”
说完,她身影一晃,已消失在原地,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暴露更多情绪。
看着宗主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楚风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大大地咧开了一个笑容。
他掂了掂手中的茶具和茶叶,心情前所未有的明媚。
“看来……这软饭,以后可以试着……主动点吃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他缓缓敞开。而门后那位清冷绝世的宗主大人,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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