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下一下地点着光洁的桌面,凌厉的眼睛望向周梨:“小姑娘,要这十分钟不难。难的是,你能不能把握接下来的每一秒。”
周梨不卑不亢地点头,“谢谢高总,我一定不会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那天下午,易巍然和邹绪从一家公司出来,脸上都带着疲惫。邹绪叹口气,调侃道:“老易啊,你说咱们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就喜欢找罪受。”
按易巍然的能力找个体面轻松的工作易如反掌,邹绪安安分分在家就可以当一个富二代,如今都沦落到看人脸色四处求援的地步了。
易巍然笑道:“行了,请你去吃火锅。”
最终火锅没有吃成,因为周梨来电话,终于有人对他们的项目感兴趣,他们回公司加班了一个通宵。清晨,当太阳出现在高楼大厦之间,周梨爬在办公桌上陷入了短暂的睡眠。
朦胧之间,她听到有人在打电话,熟悉的名字在半梦半醒间回荡。
“在哪个医院?邹绪,醒醒。”
“嗯?怎麽了?”
“赵忱住院了。”
凌乱的办公室随处躺着或爬着熟睡的人,易巍然声音不大,但邹绪慌乱间不小心碰倒了椅子,周梨清醒过来,望向惊魂未定的邹绪。
“那什麽,你接着睡,我们有事出去一趟。”邹绪拿着外套,匆匆要走。
周梨叫住了他们:“学长,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医院吗?”
说完,周梨清醒过来,面对易巍然和邹绪有些讶异的眼神,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做梦。
她一直小心隐藏的东西就这麽不经意地露出来。
赵忱胃病复发住院,周梨和易巍然邹绪赶到医院时,他已经做完手术在病房休息。VIP病房外走廊寂静,赵愉穿着白大褂,神色忧愁。
“要不是我昨晚值班,说不定又被瞒着。你们多劝劝他,他心思沉,我说太多也不管用。”赵愉劳累一夜,见易巍然和邹绪脸色也不太好,无奈地笑笑,“你们两个也注意点身体,别仗着还年轻就挥霍,老了有你们後悔的。哎,怎麽又灵老师也来了?你们几个昨晚在一起?”
邹绪靠着墙,语气不太好,“嗯,一夜没睡,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更不要命的。”
周梨不太认同邹绪的话,她一向惜命,从不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她静静站在一旁,望向紧闭的房门。赵愉走後,他们进病房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熟睡着,对周围的一切无知无觉。
邹绪大大咧咧在沙发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躺下,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白天我在这守着,巍然你晚上再来替我。”
周梨怕被人察觉,只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便不敢再看。
易巍然让周梨回去休息,周梨说跟他一起回公司,大家都还在加班,易巍然便没有强求。清晨道路拥堵,易巍然早上眯了一会儿,精神还算可以,他目视前方,与周梨聊了会儿工作的事。
“高总出了名的难应付,这次你立了大功。”他笑着说。
周梨小心翼翼,“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这里没有其他人,跟我说话不必那麽拘束。”易巍然一如既往地态度温和,“之前来往不多,现在你也跟了我和邹绪一段时间了,私底下我们应该也算朋友了。”
周梨有些明白易巍然想说什麽。
“不过,你跟赵忱还没怎麽接触过,应该不了解他是一个什麽样的人。”易巍然顿了一下,“别看他对谁都彬彬有礼的,其实脾气不太好。”
“他这个人很矛盾。既善良又高傲,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但又很难有人走进他的心里。”
易巍然点到即止。
周梨会意,认真地说:“我只是希望赵忱学长活得健康快乐一些,没有奢望过其他的事情。”
“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易巍然笑笑,“可能我有点多管闲事,我说这些话,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他笑着,眼神却空洞悲凉。
“周梨,你应该还没有认真爱过一个人。如果可以,尽量别让自己陷进去。”
这是一句废话。易巍然认真地说出来,希望周梨能认真地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