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时间仿佛凝固了。萧镜璃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耳朵死死贴着粗糙的石板,全部的感官都凝聚在听觉之上,捕捉着地底任何一丝微不可闻的动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混合着血液冲刷血管的奔流声,几乎要淹没外界的一切。
正午。慕容渊约定的正午。
高窗外,日头逐渐爬升至天穹最高点,惨白的光线透过狭小的窗口,在室内投下一道冰冷而笔直的光柱,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来了!
“咚…”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敲击声,准时从地底深处传来!穿透厚重的阻隔,精准地落入萧镜璃耳中!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屏住了呼吸!
“咚…咚咚…咚…”
敲击声持续传来,节奏稳定而清晰,不再是试探性的简单组合,而是一段复杂得多的、连绵不断的序列!长短交错,停顿有致,仿佛在述说着什么。
他开始了!他在传递信息!真正的信息!
萧镜璃连滚带爬地扑到桌边,颤抖着手抓起早已备好的笔和纸,凭借惊人的记忆力与全副心神,飞记录下那通过振动传来的、转瞬即逝的密码序列!
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疯狂舞动,划下一道道长短短短的横线。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无形的声波与有形的符号转换之中。
一组…两组…三组…
敲击声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停止。地底重归死寂。
萧镜璃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仿佛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力的搏杀。她面前的白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录下了数十组长短横线组合。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投入到紧张的破译工作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她依据之前艰难摸索出的、以《诗经》篇目顺序为基础的笔画对应规则,一组一组地、艰难地解读着那些冰冷的符号。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如同在无边黑暗中摸索拼图,错一步,便可能满盘皆误。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顺着脸颊滑落,她也浑然不觉。时间在死寂中飞流逝。
终于,当窗外日头微微西斜时,纸上的横线密码,逐渐在她笔下化作了几个模糊的字形碎片…
“北…”
“…门…”
“…戌…时…”
“…三…更…”
“…火…”
破碎的字眼,如同散落的珍珠,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北门?戌时?三更?火?
这是什么意思?北门是皇城的北安门?戌时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三更是子时…火?!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击中了她的脑海!慕容渊不是在诉说自身处境,他是在传递…情报!他可能窥听到了某种极其危险的阴谋!
北安门…戌时…三更火…难道…是有人在策划在特定时间于北安门纵火?或者…是以火为号,动某种叛乱或袭击?!
巨大的震惊让萧镜璃浑身冰冷!如果这是真的,那将是泼天的大祸!慕容渊拼死传出这个消息…
她猛地站起身,在冰冷的石室内焦灼地踱步。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送出去!送给信阳王妃!送给任何可能阻止这场灾难的人!
可是…怎么送?!她被困在这里!那个神秘的老兵…他还能信任吗?他能传递如此惊天动地的消息吗?!
风险太大了!一旦失败,不仅她与慕容渊立刻死无葬身之地,更可能打草惊蛇,让阴谋提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