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这可?是我们?掌柜前些日子从一位波斯商人?那里高价买来的浮光锦,此布料可?遇水不毁,在阳光下光彩动摇,这京中也只有这一件,保证夫人?穿出去羡煞旁人?。”伙计卖力地?讲解着,企图从沈敬之脸上看到一丝满意。
哪知,沈敬之也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没有回应。
一声清咳打破了沉默,“伙计,这颜色不是很喜欢,可?否还有其他的。”柳垂容轻声说道。
楼上柳垂容带着沈敬之与伙计讲价,楼下姜蕴玉终于在沈清寒嫌弃了十几件后?,恼了。
沈清寒一件又一件地?否定着,言语刻薄,掌柜的额头渗出了细汗,手中的锦缎仿佛有千斤重。
铺子里原本热闹的气氛逐渐凝固,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尴尬。
柳云从想出来打圆场,却被姜蕴玉一记冷眼?,又给?劝回去站在侧旁。
她今日穿着黛紫色的长裙,裙摆上还绣有精致的玉兰花,使她看上去更加明艳大气。然?而,此刻的姜蕴玉也没有心思再?唱下去了,忍无可?忍,面朝沈清寒,怒视着他。
铺子里的光线落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沈清寒颓然?地?靠在木椅上,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衣襟上绣着银色的祥云图案,更显清冷孤傲。然?而,此刻他的眼?中却闪烁着痛苦和悔恨。
他看着姜蕴玉,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他想要解释,想要道歉,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姜蕴玉的声音冰冷,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清寒,你有完没完!”
她紧紧地?盯着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我看最应该受伤的是你那张破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
“我倒是好奇你平日里是不是涂的砒霜在嘴上,那么毒!”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沈清寒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伤她太深了。他的自以为是,让她成为京中笑柄,连街上三岁幼童都?知道将军府里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娘。
柳云从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姜蕴玉的衣袖,示意她冷静点。
谁知姜蕴玉正在气头上,谁也拉不住,“当初是你要退婚的,不是我,如今这般做什么。”
“我……”沈清寒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有理由为自己辩解。是自己做事不周全?,才会让姜蕴玉落得如此境地?,自己有何理由指责她,错的是他,一直都?是他。
是他早早求着母亲在她及笄之后?去将军府娶亲,怕她大些京中其他世家子弟入她眼?,想着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如今自己这副破败身子,如何能护住她?
“是我唐突了,还祝姜姑娘与柳公?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沈清寒耗费了全?身力气,才将这话说出口。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交给?了姜蕴玉,这是她及笄之后?自己亲手刻的,本想在新?婚之夜交于她,没曾想到头来皆是一场虚妄。
都?这样子了,说一句心悦自己就?这么难吗?
姜蕴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她转头看向柳云从,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
“云从,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疲惫。
柳云从点点头,扶着姜蕴玉转身离开。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铺子门口,留下沈清寒一个人?坐在木椅上,如同被遗弃的孤魂。
柳垂容一听到动静,猛地?站起?来,透过二楼包间的窗户往下望,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这出戏是不是唱得太过了,反而弄巧成拙。柳垂容转过头看向沈敬之,只见他也是一脸沉思,似乎也在考虑着同样的问题。
二人?也顾不得布料的事情,匆匆下楼。
此时,外面的阳光洒在铺子里,却照不进沈清寒那冰冷绝望的内心。
二?人走到沈清寒身?边,沈敬之轻声安慰道:“兄长,也不必太过于伤怀了,我望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沈清寒猛地一抬头,望向沈敬之,然后最终的视线却落到了柳垂容的身?上。
姜蕴玉要?嫁之人,可?是柳垂容的胞弟,要?是因为?自己,二?人心生嫌隙,那可?真?是罪过。
“胡说?什么,我见柳公子也是一表人材,这与姜姑娘倒是登对?。”这话说?的,在场的众人都?开始怀疑自己刚刚喋喋不休的是不是眼前的男子。
见自己一行人也打?扰人家掌柜许久,沈敬之还是让人将先?前在楼上的浮光锦包下来。
本来掌柜还在心里嘀咕:今日也不知道惹上了哪一路瘟神,折腾得够呛。
听到沈敬之要?将“浮光锦”给包下来,脸上的褶子都?要?堆在一起,全然不记得自己刚刚心中所想,这哪里是瘟神这可?是他的财神爷。
回去的路上,三人沉默不语,气氛沉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柳垂容心思一转,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寂静。
“大郎,事情尚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若真?心想要?弥补,未必没有法子。”柳垂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沈清寒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希冀:“弟妹,可?是蕴玉所嫁之人是你胞弟,你这番帮我……”
完全忘了这一层关系的柳垂容,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有些窘迫道:‘兄长尽管放心,云从那里由我去说?,我望姜姑娘心中也是有你的,云从想必也不愿你们互相怨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