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有条不紊地尝试了各种娱乐活动——是的,他甚至尝了尝可卡因,一种为人类所畏惧的毒品,却顶多不过是让他微微的眩晕了一两秒罢了——最终,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
在暖煦得让人昏昏欲睡的阳光下,他微微低着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慢悠悠的翻过一页书。
色调上带着些凉意的银发顺着帆布椅滑落,在光滑干净丶被海风摩挲掉所有棱角的贝壳上,蜷曲成一个令人心痒的弧度。
没想到会在露天咖啡座里巧遇的狱寺隼人,有些徘徊不前的,眺望着这边。
事情的经过丶他父亲对他年幼的弟弟做出的决定丶人体实验丶从刚加入黑手党学院就完美完成的任务……
这些,他都在看望住院的十代目时,听说了。
那个他决定用一生来追随的棕发少年,忧伤的微笑着,把薄薄几页文件递给他,让他冷静下来丶仔细想一想,在想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之前,不要去打扰萨菲罗斯。
现在,狱寺隼人再也不会以自己爆棚的保护欲,随随便便的插手萨菲罗斯的事了。
他知道,他的弟弟,有多麽强大。
能够狠下心来,这很好。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鲜花下盛开血痕的黑手党世界,游刃有馀的活下来。
不过……
——明明连骨缝里都浸满了危险,看上去,却……
他想了想,突然回忆起《圣经》里未堕天的撒旦。
那个时候,站在最靠近上帝的阶梯上丶骄傲又美丽的天国圣君,是不是就是这副模样?
最後,狱寺隼人还是鼓起勇气丶走到萨菲罗斯的桌边。
他依然不能原谅父亲丶也仍旧无法将自己的弟弟抛在人体实验的泥潭里置之不顾。就算他还没有打理好自己纷乱的心思,不知道莫名的烦躁和茫然从哪里来,这点心意,还是确切明了的。
银发的少年擡眼看了看他,恹恹的,又转开了视线。
狱寺隼人忍下心里的忐忑,努力挑起嘴角:“你……你想不想听,嗯,钢琴?”
——等到说出的话语落在地面上丶蹦了两蹦,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了什麽话。不过奇迹般的,他并没有什麽後悔。
是的。他要将母亲曾弹奏给他的琴声,传达给他的弟弟。
狱寺隼人终于平静下来。他拨了拨额发,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像是终于洗净了灰尘,露出以往坚定又漂亮的颜色,脸上也泛起张扬的笑容来。
他没有等待萨菲罗斯的回答就往咖啡座的钢琴走去。他走路的样子像是个不良少年,指环丶腰链和挂坠全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坐在钢琴前的一瞬间就变成了小王子,一个心底花开丶懂得柔情的绅士。
抒情又温柔的曲调一点点蔓延开,仿佛母亲在耳边轻轻哼唱的催眠曲。
在他背後,萨菲罗斯合上书,微微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