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你也该成家了,总不能一辈子就自己一个人这麽过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喜欢女的呢。”
周叙没吭声,笑了笑。罗程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看他这样子,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等会,”罗程看向他,结结巴巴地问“周叙,你……你该不会是真的吧。”
周叙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打算找人过一辈子怎麽就能说明我喜欢男的了?”
“哦,我去,你吓我一跳。”罗程拍了拍胸,吴半吨却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
“不对,周叙,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吴半吨不知道怎麽问,他和周叙认识这麽多年了,怎麽着也多少了解周叙,周叙现在的反应反而给人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周叙摇了摇头说:“我觉得其实是男是女都无所谓,自己喜欢就行了,人一生中能真正碰见一个有缘分的人也挺难的。”
这也是他对周遡的想法,要是等周遡哪天告诉自己他找对象了,只要那个人也真心喜欢他就行了。
吴半吨和罗程却自动忽略了他的动作,光听他的话还以为他这是在暗示性的出柜,差点没惊掉下巴。
但这俩人心理素质也不是盖的,脑海中一番天人交战以後也没表现出什麽过激的行为,只是结结巴巴的转移了话题。
不过转移的非常生硬就是了,一定要比喻的话,大概是像夹生的米饭那麽硬。
周叙第二天接到了他们的轮流来电,他们绕了一大圈,周叙才从里面零零散散的得出一个信息,大体意思就是要是周叙真的喜欢男的,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麽。
“兄弟,你放心吧!人都是活给自己看的,别人想什麽一点也不重要,一个人过的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苦,还要为了别人的眼光演戏,那还活个什麽劲。”
周叙哭笑不得,他解释了几句,但吴半吨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这件事不容易被人接受,拍着胸脯说我都懂。
周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全当他们这番心意是对周遡的了。
王铮後来还找过周叙,周叙去了一次,听他悔恨莫及的道歉忏悔,心里却没什麽波澜。王铮这麽多年还非要提这道坎,无非也就是想听自己说两句不计前嫌的话,好在良心上过得去。
但周叙没说,王铮看他不为所动,知道自己确实是多此一举,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从此再也没说过要找他。
郑慧生了一个女孩,白白嫩嫩的,叫罗秀。吴半吨和罗梅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去看。罗程在郑慧生産那天哭成了泪人,把护士都吓了一跳,他还指天对地的发誓这辈子都不让郑慧再遭这种罪了。
周叙没有多喜欢小孩,但也不讨厌。罗秀格外喜欢周叙和经常逗她笑的吴半吨,把罗程这个亲爹都晾在了一旁。罗程羡慕嫉妒恨,只好跑去找郑慧诉苦。罗秀还喜欢玩朱梅的头发,她烫的是时尚的波浪卷,罗秀就抓着在手里看。
朱梅後两年和吴半吨结了婚,买了婚房。刘青也慢慢看开了,不再像以往几年一样总抑郁寡欢。她开始去各地旅游,有时候还捎礼物回来给周叙他们。
要说周叙最丰富的活动就是去应各类的酬,他身边的朋友都有各自的家庭,唯独自己还是孑然一身,只能趁故作的醉生梦死之际,来暂时的忘却一点深埋的寂寞。
但他终究还是清醒的。
酒大概总能勾起人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一箩筐回忆,周叙也不例外。他总是会想起周遡,想起他以前会在自己喝多了以後坐在自己身边,递一杯蜂蜜水,然後伸手帮自己揉脑袋,再说上几句,让自己别再喝那麽多酒。
周叙心想应酬喝酒都是你劝一杯我敬一杯,又不是自己想控制着喝多少就能喝多少的。有时候他听得不耐烦了,就背过身去闭上眼睛。
周遡不再说话了,过一会看他还不转过来,就戳戳他的後背。周叙有时候睡着了,有时候没睡着。他如果没睡着,就转过来看着周遡,捏捏他的脸,然後再保证自己下次绝对不会喝这麽多。
周遡对他这毫无意义的保证已经免疫了,板起脸盯着他。
周叙被他看得心虚,移开视线,周遡就用他的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继续不高兴的盯着他。
“那我签字画押还不行吗?”
周遡拿出他以前那一沓保证书,来证明他已经“罪责重大”,毫无信誉可言。周叙哑口无言,又找借口说自己头疼。
而周遡无论多少次都吃他这套。
周遡走了以後,周叙其实不太习惯。他一开始总觉得家里还有人,下意识的去喊周遡的名字,但也只是空空如也。
他有时候也会想,周遡会不会这辈子也不回来了?都说人与人的缘分有始有尽,不过是长短问题,他和周遡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见得缘分就应该有多长,更何况当初是他先送走的人家。
该不会此生不复相见了吧?
然而周遡的出现告诉他: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