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她今日这番雷厉风行,是真的揪出真凶,还是……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甄嬛的目光变得幽深。年世兰送来的那个香囊,此刻还放在枕边,散着清雅的香气。那香气……似乎有些特别。
“槿汐,”她忽然开口,“把那个香囊拿来给我。”
崔槿汐将香囊递给她。甄嬛放在鼻尖,仔细地嗅了嗅。除了苏合香、琥珀,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异香,她从未闻过。
年世兰……你到底在里面加了什么?
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另有所图?
而此刻的翊坤宫,年世兰正听着周嬷嬷的回报。
“安氏已饮鸩自尽。延禧宫上下……都已处置干净。”周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后怕。
年世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安陵容死了。一条毒蛇被铲除了。
但她心中却没有多少轻松之感。
安陵容临死前那未尽的嘶喊,那极致的恐惧,都清晰地表明,她背后绝对有人!那个人,能让她如此恐惧,甚至连死亡都不敢透露其名讳!
会是谁?敦亲王?还是……其他隐藏在更深处的势力?
皇帝虽然快处置了安陵容,但似乎也无意再深究下去。这背后,是否也有皇帝的考量?
“梅林那边,有什么动静?”年世兰忽然问。
周嬷嬷摇头:“毫无动静。那包东西还在原处,无人去动。”
年世兰眸光微闪。安陵容死了,那包致命的毒药却还留在梅林。是她背后的人放弃了这步棋,还是……另有他用?
这包毒药,就像一把悬而未落的刀,让她无法安心。
还有甄嬛……她今日那场“中邪”的戏,演得真是天衣无缝。这个女人,比她想象得还要聪明,还要危险。
扳倒了一个安陵容,这后宫,似乎并未变得太平。
反而像是揭开了更深、更黑暗的帷幕一角。
年世兰缓缓握紧了手掌。
“继续盯紧梅林。还有……碎玉轩和寿康宫那边的动静,也多加留意。”
“是。”
夜,还很长。
紫禁城的重重宫阙,在夜色中沉默地矗立着,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秘密,又正在酝酿着多少新的风波。
安陵容的血,并未让这深宫变得干净。
反而让剩下的玩家,更加警惕,也更加……蠢蠢欲动。
年世兰转身,走向内殿。弘晟该喝奶了。
无论外界如何风雨飘摇,那里有她必须守护的温暖和未来。
而她的刀,已再次磨利。
安陵容的死,如同投入深潭的一块巨石,虽在最初激起了惊涛骇浪,但随着尸身被草草拖去乱葬岗,延禧宫被贴上封条,其家族如同尘埃般被扫出京城,那波澜便也迅在官方刻意营造的沉默中被强行抚平。
后宫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只是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是比以往更加幽深、更加危险的暗流。
皇贵妃年世兰掌摄六宫事的地位,经此一役,变得更加稳固,甚至可称得上如日中天。
皇帝因香药司和巫蛊两件事,对她愈倚重信任,赏赐如流水般送入翊坤宫,甚至将一部分涉及宗室命妇管理的权限也交给了她。当然,宜修的凤印也是到底了年世兰手上。
凤印在手,权柄在握,她真正成为了后宫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每日清晨,翊坤宫外等候回话的管事太监队伍排得更长,态度也更加恭谨畏惧。
年世兰处理宫务愈纯熟老练,赏罚分明,恩威并施,将庞大繁杂的宫廷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错处。
她不再像刚晋封时那般刻意低调,该有的威仪丝毫不减,只是眉宇间那份凌厉愈内敛,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不怒自威的气度。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看似稳固的权势之下,隐藏着多少不安。安陵容临死前那未尽的嘶喊和极致的恐惧,如同梦魇,时常在她夜深人静时回响。
梅林里那包未知的毒药,像一把悬顶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还有甄嬛……那个看似柔弱、却能在关键时刻配合她演出一场惊天好戏的女人,她到底知道多少?又想得到什么?
这日处理完宫务,年世兰揉着胀的太阳穴,随口问周嬷嬷:“碎玉轩那边,近日如何?”
周嬷嬷低声道:“莞贵人‘病体’渐愈,已能偶尔下床走动,但依旧深居简出,皇上近日去了两三回,多是略坐坐便走。倒是太后娘娘,前日特意召了她去寿康宫说话,赏了不少东西,还吩咐太医要好生为其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