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夜晚,本该是放松的序曲,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打断了节奏。
俞浡是下午开始觉得不对劲的。起初只是喉咙干,以为是秋燥,猛灌了几杯水。
到了傍晚,头开始隐隐作痛,身上一阵阵冷。他强撑着和宋鹤眠一起吃了晚饭,却没什么胃口,只扒拉了几口米饭。
宋鹤眠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平时吃饭时,俞浡就算不饿,也会叽叽喳喳说些公司趣事,今天却异常沉默,脸色也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
“不舒服?”宋鹤眠放下筷子,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俞浡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宋鹤眠稳稳按住。“有点……头晕。”他声音蔫蔫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宋鹤眠眉头立刻蹙起,眼神变得严肃。他起身去医药箱找了电子体温计。“嘀”的一声,c。
“去医院。”宋鹤眠没有任何犹豫,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果断。他看了一眼俞浡身上单薄的居家服,转身就去卧室拿外套和围巾。
“不用了吧……”俞浡还想挣扎,他从小就不喜欢去医院,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和冰冷的器械总让他感到不安,“我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宋鹤眠已经拿着他的羽绒服走过来,动作利落地帮他穿上,又把围巾仔细地绕好,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高烧不是小事。”
他的动作很快,却并不粗鲁,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俞浡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和专注的眼神,那些拒绝的话便咽了回去,只剩下一种病中特有的、软弱的依赖。
深夜的急诊室,灯火通明,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气味。候诊区坐着形形色色的人,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低语声、护士的叫号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充满焦虑的众生相。
宋鹤眠让俞浡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去挂号、缴费。他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步伐沉稳,神情冷静,与周围略显慌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俞浡裹紧羽绒服,看着他在缴费窗口前排队,侧脸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缓缓包裹住他因烧而脆弱的神经。
轮到他们看诊,医生询问病情时,俞浡因为头晕和鼻塞,回答得有些含糊不清。宋鹤眠站在一旁,冷静而清晰地补充了他开始不适的时间、体温变化、以及没有药物过敏史等重要信息,条理分明,仿佛在汇报工作。
医生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俞浡说:“你哥哥真细心。”
俞浡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感觉嗓子干哑得厉害,最终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耳根微微热。宋鹤眠面色如常,仿佛没听见那句“哥哥”,只是对医生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诊断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急性高热。需要打退烧针,并且输液补充水分和电解质。
听到要打针,俞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宋鹤眠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俞浡放在膝盖上的手。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力度适中,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护士过来打针时,俞浡别过头,不敢看那细长的针头。宋鹤眠就站在他身边,另一只手稳稳地扶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很快,一下就好。”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俞浡疼得缩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攥住了宋鹤眠的衣角。
宋鹤眠任由他攥着,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看着护士熟练的操作。
打完针,转到输液区。冰冷的药液顺着软管一滴滴流入血管,带来一阵寒意。
俞浡靠在冰凉的塑料椅背上,感觉又冷又晕,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酸痛难忍。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着,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
宋鹤眠去护士站要了一条薄毯,仔细地盖在俞浡身上,又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度。
他在俞浡身边的空位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输液瓶里不断减少的液体,偶尔抬手探一下俞浡额头的温度。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点滴声中缓慢流逝。俞浡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额头上不时传来的、干燥温凉的触感,以及身上毯子被一次次掖好的细微动作。
他迷迷糊糊地想,原来宋鹤眠照顾起人来,是这样的。没有多余的言语,却细致入微,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认真。
不知过了多久,俞浡被一阵尿意憋醒。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头晕和手背上的针头而动作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