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几乎是立刻遵从,有些踉跄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躯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而有些僵硬,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像等待下一步指令的士兵。
乔眠不再看他,转身走向浴室。
“把自己收拾干净,血腥味太难闻了。”
她头也不回地吩咐,语气随意得像是在打一件物品。
说完,她便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池野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和受伤的手。
他记住了。
刻骨铭心地记住了今晚的一切。
记住她冰冷的眼神,记住她残忍的话语,记住自己跪在她脚边时那灭顶的恐慌和卑微。
也记住了她最后那句“不要你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锐利的眼眸中,暴戾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经过淬炼般的冷硬和驯服。
他转身,默默地走向套房外间的洗手间,去处理手上的伤口,和她口中难闻的血腥味。
卧室里,浴室传来隐约的水声。
而门外,曾经不可一世的头狼,正在小心翼翼地、笨拙地清理着自己,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次垂怜。
浴室的水声停了。
片刻后,门被轻轻推开,氤氲的水汽裹挟着更浓郁的玫瑰冷香弥漫出来。
乔眠走了出来。
她一边用柔软的毛巾擦拭着湿,一边抬眼看向卧室。
当看到依旧站在房间中央、似乎从未离开过的池野时,她擦拭头的动作微微一顿。
池野已经简单处理过手上的伤口,缠上了干净的绷带。
他换下了那件沾了血迹和汗水的工字背心,上身只随意套了件黑色的紧身短袖t恤,布料紧绷地包裹着他贲张的胸肌和块垒分明的腹肌线条。
乔眠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她继续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湿,赤足走向床边,语气随意得像是才现房间里多了个人: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她的嗓音带着沐浴后的微哑和松弛,却又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刻意放缓的、与他气质不符的笨拙:
“等你。”
乔眠在床边坐下,将毛巾随手放在一旁,湿披散在肩头,水珠偶尔滴落,在她睡裙领口处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微微仰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滚动的喉结,以及线条凌厉的锁骨和一小片结实的胸肌。
“等我?等我做什么?”她轻轻重复。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他缠着绷带的手,眼神纯真又带着一丝嫌弃:
“还想再砸点什么?我这里可没有第二面墙给你砸了。”
这话带着刺,但她的语气却像是在撒娇。
池野的心脏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他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绷带的手上,声音更加低沉:
“不会了。”
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再次抬起眼眸,看向她。
那双锐利的眼眸深处,暴戾被强行压制,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和一种示弱般的笨拙。
“我……”他喉结又滚动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我可以……帮你擦头吗?”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