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是一双非常适合弹钢琴或者执笔的手。
他的手,拈起了乔眠垂落在颊边的一缕微湿的墨色丝。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指尖甚至没有直接触碰到她的皮肤,只是虚虚地捻着那缕丝。
然后,在乔眠带着讶异和兴味的目光中,他专注地凝视着那缕头,仿佛在端详一件稀世珍宝。
“头,还有些湿。刚才沐浴后,没有完全擦干,就这样出来,容易着凉。”
他说着,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条绣着精致竹纹的白色真丝手帕。
他用那方手帕,动作极其轻柔地、细致地,包裹住那缕微湿的丝,用按压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吸去上面残留的水汽。
他的动作专注而耐心,没有丝毫狎昵或急色,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且需要用心对待的事情。
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缕丝和他手中的动作上,没有刻意去看乔眠的眼睛,也没有流露出任何邀功或讨好的神色。
但正是这种不动声色的、体现在细微处的体贴和照顾,与他平日温润疏离的形象形成了微妙的反差,反而更显得用心和别有深意。
乔眠感受着他轻柔的动作,看着他低垂的、睫毛长而密的侧脸,和他那完美的温和神情。
她清晰地感受到,与其他男人或霸道或慵懒或痴迷的靠近不同,沈景辞的这种“体贴”,更像是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入侵”。
他在用他独有的方式,在她已经被各种强烈情感和欲望包围的空间里,悄无声息地,开辟出一块属于他沈景辞的,极致温柔的领地。
他不争不抢,却无处不在。
沈景辞细致地将那缕丝的水汽吸干,然后才缓缓抬起头。
他极黑的眼眸对上乔眠带着探究和玩味的目光,唇边的浅笑依旧温和完美,声音清润:
“好了。”
他收回手帕,动作优雅地将它折好,放回口袋,仿佛刚才那温柔的举动只是随手为之。
然后,他像是才注意到乔眠手中那条项链,目光落在那些变幻着虹彩的黑欧泊上,极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欣赏。
他语气真诚,目光重新回到乔眠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对美的赞叹:
“这条项链很美,它的神秘和不羁,与阿眠你很配。”
他没有像池野那样霸道地宣告所有权,也没有像谢时泽那样用巧语来迎合。
他只是用一种客观而真诚的语气,表达了他的欣赏,并将项链的特质与乔眠本人联系了起来。
乔眠看着他,看着他完美假面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阿辞倒是细心。”她语气意味不明,既像是夸奖,又像是点破。
沈景辞微微颔,笑容温润不变:“应该的。”
他没有再多言,恰到好处地退后一步,重新回到了那种若即若离的守护距离,仿佛刚才那温柔的介入从未生。
但空气中,那清冷的檀香,和他留下的、无声的体贴,却已然刻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谢时泽桃花眼中的笑意淡了些许,看着沈景辞这副以退为进的姿态,心中冷笑。
果然,被点醒后的沈景辞,开始露出他温柔表象下的锋利刀刃了。
池野锐利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警惕。
沈景辞这种不声不响、却直击细微处的做法,比直接的争夺更让人难以防备。
乔眠将男人们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像一只看到了更多有趣玩具的猫,眼底的兴味愈浓郁。
顾怀瑾的席位处,气氛压抑得近乎凝滞。
他端坐在主位,金丝边眼镜反射着拍卖台上流转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只是那紧抿的薄唇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乔眠刚才那近乎挑衅又带着蛊惑的“质问”,如同魔音贯耳,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娇软的嗓音,她俯身时萦绕过来的玫瑰冷香,她狐狸眼中那混合着无辜与恶劣的光芒。
他竟然真的在她那样的注视下,松开了号牌。
而此刻,他身边环绕的三个女人,更是将这种烦躁推向了顶点。
乔清初自以为得到了顾怀瑾的“青睐”,正努力扮演着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角色。
她微微倾身,用自以为优雅的语调低声评论着下一件拍品,试图展现自己的品味,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顾怀瑾,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算计。
“顾先生,您看这件青花瓷瓶,釉色温润,画工精细,倒是颇有几分古韵呢。”
她声音放得轻柔,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
顾怀瑾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仿佛没有听见。
乔清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又强撑着继续寻找话题。
乔沁则依旧走她的楚楚可怜路线。她看着台上展示的一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饰,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向往和一丝怯怯的卑微,小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