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俞的沉默和脸上那复杂难辨的神色,丝毫没有逃过乔眠的眼睛。
她微微向前倾身,清冷的玫瑰香气幽幽袭来。
“怎么?”她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姐夫是心疼了?还是……吃醋了?”
陆行俞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避开她过于直白的目光,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他还小,不懂事。”
“不懂事才有趣,不是吗?”
“比起你们这些心思深沉、处处算计的男人,澈哥哥那样的……玩起来,才更轻松,也更……”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在他紧绷的脸上流转,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吐出两个字:
“干净。”
这“干净”二字,如同刚才评价谢时泽时一样,带着她独特的、近乎病态的挑剔和占有欲,再次精准地刺中了陆行俞。
他脸色微微一白,心底那股因弟弟而被引出的复杂情绪,瞬间被一种自惭形秽的刺痛所取代。
是啊,在心思纯净的陆澈面前,他们这些在欲望和算计中打滚的人,确实显得……肮脏。
看着他这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乔眠像是终于满意了。
她不再紧逼,反而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紧握的拳头,带着一种安抚般的、却更显居高临下的姿态。
“放心,我请他过来,自然有我的用处。”
她抬起眼眸,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不知名的某处,那双狐狸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厉色。
“毕竟……”她红唇边勾起一抹极致妖娆又危险的弧度,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敲打在陆行俞的心上。
“当初在成人宴上,犯错的人,可不止乔清初一个。”
陆行俞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
那个总是跟在乔清初身后,同样对乔眠心怀嫉恨、在成人宴上参与了那场龌龊算计的乔沁。
乔眠是要借陆澈……去惩罚乔沁。
她知道乔沁一直爱慕陆澈,这几乎是乔沁最大的软肋之一。
陆行俞看着眼前这张美得惊心动魄、算计起人来却冰冷无情的脸庞,心底再次为她的手段感到一丝寒意。
她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个安排,就能让那些曾经冒犯过她的人,在嫉妒和痛苦中备受煎熬。
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本事,比任何直接的报复都更令人胆寒。
而他,明明知道弟弟可能会被卷入其中,成为她手中的棋子,却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没有资格,也因为他心底那点隐秘的、扭曲的念头。
他甚至觉得,能被乔眠这样“使用”,哪怕是作为惩罚他人的工具,也是一种……殊荣。
乔眠看着他眼中翻涌的震惊、了然,以及最后沉淀下来的、近乎认命的沉寂,知道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她不再多言,优雅地转身,裸露的背部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记得把话带到。”
她留下这句轻飘飘的命令,便袅袅娜娜地朝着宴会厅外走去,不再回头。
陆行俞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感受着醋意、不甘、一丝对弟弟的怜悯,以及对她冷酷手段的畏惧与沉迷的情绪,如同冰火交织,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陆行俞静立了片刻,缓缓收回目光。
眼底所有因她而起的波澜被强行压下,重新冻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西装领口,动作一丝不苟,恢复了那个冷峻、疏离、不容置疑的陆氏掌权人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熨帖的西装布料之下,身体还残留着被她玩弄过的细微战栗和未散的热度。
他迈开长腿,步伐沉稳地朝着休息室隔壁那间用于临时安置的小房间走去。
李铭如同影子般无声地出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低声汇报:“陆总,人还在里面,情绪不太稳定。”
陆行俞面无表情地颔,示意他开门。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房间内,乔清初蜷缩在角落的沙上,原本精致的型有些散乱,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晕开,显得狼狈不堪。
她听到开门声,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慌乱,以及一丝看到陆行俞后骤然亮起的、卑微的希冀。
“行俞!”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