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葬雪崖时,秦尘正蹲在篝火旁处理手臂上的冻伤。
雷火灼烧过的皮肤翻卷着,露出下面青紫色的寒毒,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指尖凝出一缕太乙青木雷,沿着伤口缓慢游走——这是他用了三百年才练出的控雷手法,连经脉崩裂都能修复,何况这点外伤。
“你想去极渊?”
清冷女声从身后传来。
秦尘指尖微顿,青木雷光在伤口处晃了晃,终究还是稳住了。
他没回头,继续将雷劲往更深层的寒毒里探:“冰魄若落入烬影教之手,北域的冰脉会被抽干,万兽山的魔兽会变成行尸走肉。”雷劲突然在腕骨处受阻,他眉心一皱,“我不能等。”
凰九幽的皮靴碾过积雪,停在他身侧半尺处。
她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像一柄倒插的冰剑。
秦尘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北冰域皇族特有的熏香,混着极寒之地的冷冽,直往人鼻腔里钻。
“三日前你寒髓脉络崩了七条。”她突然伸手,按住他正在运雷的手腕。
秦尘的青木雷被冻得缩成一团,伤口处的皮肤瞬间结出薄霜。
他抬头,撞进她幽蓝的眼底——那里面有他熟悉的风暴,像北冰域最深处的冰海,表面平静,底下翻涌着能撕碎一切的暗流。
“三日后我若不归,你亲率万兽踏平心渊。”秦尘突然笑了,任由她的寒气侵入经脉。
他能感觉到那些寒丝在寻找雷核的位置,却被鸿蒙本源雷温柔地包裹住,“这是你刚才没说完的话。”
凰九幽的指尖微微颤。
她松开手,转身召来冰焰鸾鸟。
那鸟通身覆盖冰晶,尾羽却燃着幽绿火焰,见到主人立刻垂下脖颈。
她取下鸾鸟颈下一枚半透明的翎羽,上面流转着细碎的火纹,“焰心翎。”她将羽尖抵在秦尘掌心,“可破万年玄冰,亦是我凰族信物。若遇阻拦……”她突然别过脸,望向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山脉,“亮出它,没人敢动你。”
秦尘捏紧翎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灼热与冰寒在对抗。
他知道这是凰族用千年冰焰淬炼的神物,每一根都要牺牲一只成年冰焰鸾鸟。
“谢。”他只说一个字,喉结动了动。
“三日后。”凰九幽的声音轻得像雪粒,“我等你。”
雷纹鹰的振翅声打断了寂静。
这只通身雷纹的巨鹰蹲在十步外的冰岩上,爪子深深抠进冰层,金瞳紧盯着秦尘——它能感知到主人即将远行,正压抑着躁动。
小雅从暗处走出来,腰间的药囊随着脚步轻晃,梢还沾着阿蛮刚才吐在她身上的血渍。
她冲秦尘点头:“公子,雷纹鹰的食水备好了,我的淬毒银针也补满了。”
秦尘站起身,拍了拍雷纹鹰的脑袋。
巨鹰立刻俯低身子,让他踩着自己的背跃上去。
小雅跃上鹰背,熟练地抓住雷纹鹰颈后的羽毛。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云层里俯冲而下,落在雷纹鹰的尾羽上——是雪鸮使。
“走霜脊骨道。”雪鸮使歪着脑袋,羽毛上的雪粒簌簌落在秦尘肩头,“千年冰龙遗骸所化,埋于地底,避开了所有哨塔。”它的喙部开合,“幽皇的暗卫在地道口放了三坛百花酿,就当是给我的辛苦费。”
秦尘摸出腰间的酒囊抛过去。
雪鸮使精准地用爪子接住,振翅飞向前方:“跟上,我飞慢点。”
雷纹鹰出一声清唳,振翅而起。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秦尘脸上,他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葬雪崖,望着崖边那个仍在原地的身影——凰九幽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朵不肯熄灭的蓝焰。
地道口藏在一处冰瀑后面。
雪鸮使的爪子在冰壁上划了三下,原本浑然一体的冰层突然裂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雷纹鹰收敛翅膀钻进去,冰壁上的冰晶立刻合拢,将天光隔绝在外。
地道里比外面更冷。
秦尘呼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雾,撞在洞顶的冰棱上,叮铃作响。
雷纹鹰的爪子踩在地面,出空洞的回响——那不是冰,是骨。
“千年冰龙的脊椎。”雪鸮使停在洞顶的骨茬上,爪子扣进白骨里,“当年冰龙与雷帝大战,被劈成三段。这段脊椎被北冰域的冰脉滋养,成了天然地道。”
秦尘摸向身侧的石壁。
指尖触到的不是冰,是带着细密纹路的骨面——那是龙鳞的痕迹。
他的掌心突然烫,庚金白虎雷在经脉里躁动起来。
顺着雷劲的指引,他弯腰捡起一块焦黑的残碑,上面的刻痕被冰雪侵蚀得模糊,但“雷狱”二字仍清晰可辨。
“这是……”他的声音涩。
前世雷尊座下有十二雷将,其中“雷狱”将军擅长布困敌之阵,最后战死在神霄大陆的雷暴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