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政治主场。
第一节政治课下课,已经八点多了。冬天的八点,有点像深夜。
要考研的这批学生,都是成年人,课间无一人喧闹。
有疲惫和坚定写在每个人脸上。
“瞌睡小姐”赵婉滢因为办理了住宿,精神状态良好。
讲政治课的孙明明老师,本是汉语言文学出身。这个课间,她用大屏幕播放了一段轻音乐。
配着一段文字:“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经等待很久了”;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有人去厕所,有人去倒水。
赵婉滢托着腮凝视着屏幕,思绪好像乘着一艘小船驶入了一条未知的小河。
“孙老师,你也喜欢泰戈尔的诗?”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以前读过的诗集。
以前,以前……
她没有想起来,她以前录制过很多音频。有她唱的歌,她朗读的诗。
在韩伟一个旧手机里,曾播放给红颜知己——孙明明听。
有很长一段时间,孙明明成为他唯一的倾听者。
他站着讲她,坐着讲她,像一个男版怨妇。
走时候说到某个细节,泪流满面。
他倾诉得多了,红颜知己就不再只是红颜知己,慢慢就有了朋友的成分。
有几个女人能做到,静静地倾听一个男人说另一个女人的好,不停地说。
而且还帮他分析,扳正他扭曲的爱情认知。
从这方面看来,孙明明人品不错,值得信赖。
慢慢对她也就有了朋友间的尊重。偶尔吃吃饭,聊聊天。
再后来,他来到上海的分部,问孙明明要不要来。
她考虑、观望了一阵子。研究生读完,就来投奔他了。
现在,她在他公司里上班,人力资源部门的副主管,参与人才招聘引进。
他们单位其他部门经常加班,但人力很少加班。孙明明下班后,便去做了兼职。
她的理念是,人有时间时,要么学习,要么挣钱,反对浪费时间。
反正老总是韩伟,对她下班兼职的事,网开一面。
韩伟在认识孙明明之前,从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友谊。
如果不是孙明明自己泾渭分明,他们也早已是床伴了。
他那时认为男人都这样,和谁睡都是为了双方彼此的需要。
他需求强烈,对方也不会吃亏,双方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可以?
他还认为,这跟道德无关。
他从不害人,也不违法。
他不算善良,但也不算太坏。以前江琳随意给路边乞丐投币,他虽不屑,也没有阻拦。
他只是好色,喜欢漂亮女人,他不虚伪。
不像沈天一那样,说着仁义道德的话,带着个“黄马甲”女孩公然与妻子住一个屋檐下。
不过孙明明说,花钱干那事是违法的,他含混一笑:哪有那么严重。
他多数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嫖”吧,比如住过她家窑洞的那个“还要”。
虽然一点都不喜欢,她也时刻想要他的钱。
在一起时却也胡诌八扯聊几句,打出差时枯燥无聊的时光。
能聊天的,可以往“谈恋爱”上靠,就不算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