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老师知道她这份长相头一份,能赚的大价钱。
所以他不准任何人碰夏萱,给了她一个神的孩子的名头,于是周围人都对其敬而远之,没人敢招惹她,当然也没人和她玩。
只有李却归这个不信神的,会时不时和她聊两句。
她本来可以被当成头牌高价卖出去,但现在为了将功补过,价格也没法擡,臧老师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一行人穿着白色长袍缓步走进礼堂,台下坐着的宾客也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为首的穿着黑袍白领的衣服,戴着白色手套,头上是山羊面具,两只黑色的角竖起来朝两边歪,像恶魔犄角。
李却归看着他与衆不同的打扮,就知道这位是今天的“神父”了。
每一次受礼前,话语权最大的,也就是交钱最多的那个人可以制定规则,在受礼当天成为“神父”。
这次来的客人的规则是全员都要戴上动物面具,取消剃毛环节,取消吞食甘霖环节,改为交际舞。
李却归被套上狐狸面具时候,还嘲讽的想,这位客人是个肯定是觉得他们戴上动物面具之後,就变成了真的动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这样买卖起来心理负担和负罪感会小一点。
真是虚僞,都来这边了,都变成吃人的恶魔了,还要装出一副多善良——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神父。”
李却归思绪被打断,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擡起头。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李却归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愣怔看着台上的人开始说l国的语言。
他听不懂是什麽,但是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
是那个哥哥。
他为什麽会在这里?
最浅显的答案摆在面前,但李却归不信,开始找各种理由,想各种猜测。
“受洗正式开始,大家可以牵起羔羊的手,与之共舞一场。”
牵起谁的手,就证明选了谁,很简单的道理。
“神父”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李却归心脏开始狂跳,仿佛世界上所有人消失了,只剩他和他。
“哥哥会给我幸福吗?”
“至少现在不能……”
“那以後呢?以後可以吗?”
他想到自己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迫切逼问。
他听到了过去时,林衔秋的答案:
“将来也许可以吧。”
李却归看着他慢慢接近,他突然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忘记了所有,忘记自己对林弋保证过什麽,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呼吸放缓,心跳加快,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林衔秋摘下胸前十字架。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十字架好像变成了幸福,而他即将抓住幸福。
“愿神庇佑你。”
李却归脸色一刹那变成空白。
夏萱愣了会,缓缓低下头,十字架被挂在她胸前。
李却归呆呆看着那只手,那只曾经拯救过自己三次的手,从他身边错开,拉住他旁边的那个女孩。
世界崩塌了,只在一瞬间,他变成阿媛姐姐,变成季珍珍,回到曾经第一次听到世界上没有神的那种时刻,那种反应。
他想起林衔秋说会给自己幸福,他说世界上没有神,他说只有靠掠夺别人幸福来让自己幸福的人。
他变成了掠夺别人幸福的人吗?他变成了恶魔吗?他也变成伊甸园中的一员了吗?
千千万万个疑问在心里挤压,但最大的那个疑问在他心中疯长膨胀,挤得其他问题没有空间,没有答案。
最大的那个疑问夹杂着嫉妒,疑惑,厌恶,难过,自私,恶毒……无数种负面情绪汇成一句:
为什麽……不选自己。为什麽选了夏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