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道长点点头,俯身开始在黄纸上写写画画,还嘱咐道:
“保持着不要动,手中的蜡烛和钱都不要松手。”
李却归紧紧握着手中那两个东西,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融化的蜡烛滴到他手背上,可不怎麽烫,而是温热的,像人的眼泪。
等他攥着这两样东西攥的手心都开始发汗时,吉道长开口了:
“他是红色的,你站在这,就站在这等,哪都不要去,如果不是你想见的人过来,你就把钱给他,钱分完了还没看见,就再去给人家闻蜡烛。如果有人喊你跟他走,你别听,要是自己想跟人家走,就晃晃手里的铜钱。”
“呆在这等吧,我去别处找找。”
李却归看见吉道长走进一片迷雾,然後,迷雾之中只剩下他和那把竹椅。
滴答,滴答……
似是有人蹚着水过来,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气息,李却归看过去,看见一个青色人影在自己面前坐下。
吉道长刚刚说林衔秋是红色的,看来这个不是他。
李却归把铜钱递过去,那人拿起来一枚之後,起身离开了。
没过一会,又过来一个白色人影,还是坐在了椅子上,李却归又把铜钱递过去,这个人影没接,指了指他手里的蜡烛。
李却归又把蜡烛递过去,只见他低下头,然後,蜡烛猛地少了一大块,烛火都变小了。
他吸完之後,也站了起来,心满意足地走了。
李却归一直坐在这里,此间,来来往往数个模糊人影在这把椅子上坐了又走,等到手里铜钱发放完了,李却归都没看见林衔秋。
最後,吉道长回来了,看见李却归孤零零一个人,诧异道:“他也没来这吗?”
李却归盯着手里的烛火发呆:“没来,你灵不灵啊?”
吉道长无奈道:“你看看这是哪,我这还都不灵吗?”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出去吧。”
叮铃铃———
一阵刺耳摇铃声响起,逼迫着李却归睁开了眼睛。
李却归手中的蜡烛已经快燃尽灭掉了,蜡油滴了自己满手,在手背上干涸结块。
吉道长叹了口气:“李先生,我走了那麽多次阴,见不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按理说人死後不可能这麽快就投胎往生,所以可能……他可能是不想见你。”
李却归重复道:“不想见我?”
吉道长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执念极为深重之人,劝道:
“执念太重不是什麽好事,我看你面色已经隐隐发青了,若是你继续这样靠这种法子执意要见到那个和你阴阳两隔的人,恐将来……会有血光之灾。”
李却归站起来,搓掉手背上的蜡油,像褪去一层壳,却并非在迎接新生。
他像是毫不在意,随意的“哦”了一声,又问:“所以你是不会再帮我了,是吗?”
吉道长点头:
“你来找我,这个算我们之间的缘,如今我们缘分了了,我自然是不会继续干涉你的因果。”
李却归把钱给他,抱着自己的书包,走了出去。
离开道观时,他重重打了两下包中的骨灰盒,以表自己怒火。
不想见我吗?
凭什麽不想见我?
我偏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