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一味香有毒,本来我是要再卖给你解药的,但我这最近正好没了,所以我要请人来看着你的情况。”
她打完电话,指了指那边的摇椅:
“他一会就来,你去那边躺着,我给你点上香。”
李却归躺在摇椅上,再次闭上了眼。
一股奇异的焦香味慢慢在整个屋子里蔓延开,李却归闻了一会,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变得扭曲起来,在他面前跳舞。
……
不知道过去多久,这股眩晕感渐渐消失之後,世界重新恢复正常。
李却归视线聚焦,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制香师,另一个,则是……那湿罗。
那湿罗拿着一个很粗类似木塞一样的,点燃的东西在他附近熏来熏去,不等李却归开口问,他就说:
“生犀具有通灵作用,但多数人都没有这个悟性,天生与鬼怪神明无缘,徐姐为了让自己这香噱头更足,里面还加了一味能致幻的药,你刚刚没链接到想见的人,对吧?”
李却归定定神,也没问他为什麽在这,直接道:“对,所以我来彩滇还有一件事,就是——”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却归,李却归说要恳求他的话时,他把手指竖在李却归唇边:
“嘘,不要再尝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对你没什麽好处,你想见人,简单,吃点菌子比什麽都好用。”
李却归拍开他的手:“我想见的,是真人,不是幻觉!”
宋茸直视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他的眼神很奇怪,像刚刚的致幻剂似的,李却归和他对视一会,那种莫名其妙的眩晕感便又来了,等他有些受不住瘫坐在摇椅上时,宋茸重新开口说:
“那你见不到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走了。
李却归不信邪,转头对制香师说:“我想再试一遍。”
制香师没给,自己直接把生犀香收了起来:
“解药还没出,看你这犟驴样,要是我把这生犀香给你,你指不定回去能试出人命来,先没收了,等过几天你再来找我吧。”
李却归站起来:“这香我买下来了,我自己用,生与死,都与你无关。”
制香师懒懒看他一眼:“你莫名其妙死了,警察验尸,查证,不还是会搜到我身上,帅哥,我这边做的都是违法的买卖,要是被发现,我可就完了。”
她死活不给,李却归没办法,只好等过几天再过来。
四日後
李却归轻车熟路地来到制香师这边,这次制香师仍旧显眼,不过她穿了一身白,头上还戴着白布,没化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李却归见她一副奔丧模样,奇怪道:“你这是……家里出状况了吗?”
女人听到这话,深深叹了口气:
“今天,是那湿罗祭天的日子。”
李却归表情一瞬空白,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敢置信道:“那湿罗祭天?”
女人整理着柜子,回答道:
“对,从今天以後,他就不再是他,而是祂,祂会成为天与地的一份子,永远庇护着,这片土地。”
说到後面,有些哽咽,她背对着李却归,擦了擦眼角:
“那麽好一个孩子……”
李却归没听她说完就夺门而出,一路狂奔。
开什麽玩笑?他还什麽都没来得及问呢!
李却归一早便打听出来西西族一般在哪个地方举行祭祀,他气喘吁吁地来到某处山顶,再次暗骂这些所谓能通灵之人都喜欢待在山顶这件事。
不过他跑得再快也来晚了,他来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宋茸一人,在荒地枯树之中,不知疲倦地跳着祝祷舞。
他听见有人来,终于卸力一般,瘫坐在枯树旁,靠着树。
李却归蹲下去,伸手想把他拉起来:“走,去医院。”
宋茸笑了声,表情看上去疲惫至极,油尽灯枯一般,说:“没用,我每次祭祀之前都会让圣虫咬一口,那玩意剧毒,救不回来了。”
宋茸看向远方,五官之中陆陆续续有血涌出,他断断续续道:
“祭天,是每位那湿罗都要做的事,我也不例外,是注定之事,我死後,别报警,别收尸。我要成为这片地方的养分,尽到属于那湿罗的最後一份责任。”
临终前,身边只有李却归这麽一个人,宋茸不免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有些交浅言深,黯然道:
“其实……上任那湿罗原本预测到,我的人生中会出现命定之外的意外,能摆脱我命的意外,可我好像并未遇见那个意外,太可惜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像是放松,又似惋惜,临终前的最後一句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