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内,气息归于平稳。
孙悟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心神已彻底沉入那方浩瀚而混沌的识海。
甫一进入,便被无数翻飞闪烁的碎片包围——那是猕猴王以自身崩灭为代价,带回的关于灵山内部的记忆烙印。
它们如同暴风雪中的玻璃渣,尖锐、混乱、充满了不稳定的能量。
这些碎片,并非温顺地等待读取。
它们被一股阴冷、充满恶意的力量所污染、封印,那是黑佛留下的印记,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每一片记忆的边缘,试图扭曲其中的信息,甚至反向侵蚀阅读者的神识。
悟空的神识刚触及一片较大的碎片,景象陡然展开——却是昔日如来于大雷音寺宣讲妙法,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片祥和!
但下一刻,画面扭曲,如来的法相变得狰狞,佛光化为粘稠的魔触,向他缠绕而来!
同时,一个充满诱惑与混乱的声音直接在神识中尖啸:“归来!皈依!此乃无上正觉!”
这是陷阱!以美好的记忆为表,内藏魔念侵蚀之实!
悟空神识剧震,混沌之力自主护体,将那魔念冲击抵消,但碎片也随之崩碎,未能获取有效信息。
他转向另一片暗红色的碎片。
瞬间,无边的痛苦淹没了他!
那是猕猴王被剥离、被注入恶念、被投入黑暗煎熬时的极致痛苦与恐惧!
无数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理智的堤坝,欲将悟空也拖入那无尽的绝望深渊。
“滚!”
悟空神识出怒吼,混沌识海掀起波涛,强行将这纯粹的情绪污染镇压、剥离。碎片化为齑粉,依旧一无所获,反而消耗了不少心神。
他不信邪,再次捕捉一片看似记录着灵山路径的碎片。
景象清晰起来——一条蜿蜒的山道,两侧是残破的佛塔,魔气森森。
但当他试图记忆路径细节时,画面中的山道开始自行移动、扭曲,佛塔的位置瞬息万变,甚至凭空多出几条根本不存在的岔路!
这是被篡改、植入了虚假信息的空间记忆!
悟空集中精神,混沌火眼金睛在识海中亮起,试图看穿虚妄。
但那干扰力量极强,真假信息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强行推演只会让神识更加混乱。
几次三番,皆是如此。
有用的信息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掩埋在大量的噪音、情绪污染和虚假情报之下。
黑佛的手段阴毒而有效,让这些用生命换来的情报,变成了难以入口、甚至暗藏剧毒的刺猬。
绝境?不。
悟空的神识在屡次受挫后,反而平静下来。
他不再急于去捕捉、去分辨那些碎片。
而是将自身那包容万物、演化虚无的【混沌识海】彻底展开!
不再对抗,而是包容。
他任由那些混乱的、被污染的、真假难辨的记忆碎片,如同江河汇入大海般,涌入他那无边无际的混沌识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