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野:?
韩铭忍了又忍,最后从牙缝中憋出一句:“您听听……您这说的像话吗?”
李知野却完全没能读懂他话中的深意,反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就是不能吃,我记下了。”
韩铭:“……”
他深吸一口气,直觉太阳穴突突跳:每年灵武军都会对士兵们进行急救的训练,每种伤势要如何处理都有一一对应的应对步骤。
刚才李知野问的这几个蠢问题,入伍一年的新兵都知道答案,韩铭真不知要如何说——
偏李知野自己浑然不觉,还十分无辜地看着他眨眼睛,真是用实际行动表演了什么叫做:关心则乱。
想到盛晗的种种担忧,韩铭看着自家小将军,眉间也难免添上了一抹郁色。
不过他生性豁达,心中装着事也不会太挂脸,更不会提前预设些有的没的让自己陷入悬心的困境。
韩铭摆摆手,收拾好自己的药箱,转身挑帘,“药煎好了我派人送来。”
李知野点点头,拱手谢过韩铭。
而在韩铭放下帘帐的瞬间,李知野从戈壁滩带回来养的那只小狗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矮身低头就钻进了营帐内。
韩铭一愣,挑眉看回去,发现李知野给躺在床上的人掖好被子后,就半倚在脚踏上,目光一错不错。而甜心钻进去后,也跟着窝到了李知野脚边。
那模样——
韩铭好笑地摇摇头,轻轻放下帘帐:像一大一小两只,尽忠职守的小狗。
如此又过了两天,有小将军的悉心照料,巫厌很快就恢复了意识,人也能半倚在榻上用些清粥小点。
这日吃过药,李知野被人请回了中军帐,只留巫厌一人在帐内,实在是连日躺着难受,他便扶着榻沿起身、披上外衫,挪动到帐边、想透个气。
怎料,他才挑开帘帐,迎面就冲过来七八个士兵,他们满脸惊慌,像是被毒蜂追一样,在疯狂拍打着身上。
巫厌眨眨眼,维持着挑帘的姿势停在了原地。
而门口两个守着营房的士兵也愣了愣,本来,他们看见巫厌出来是想拦一拦的,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军中就出现了意外。
再仔细一看,跑来的一群士兵里竟然还有张勇在,士兵忍不住开口:“勇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们都听我的,不要慌,那东西是从盔甲里掉出来的,不是从我们嘴里爬出来的,到河里洗个澡就没事了!”
张勇刚开始没搭理他,先急急与身边的兄弟们说了两句,才转头急道:
“今晨练兵回来,小刘脱铠甲的时候掉下来好多白色的虫子,就跟、跟追风口里吐出来那种一模一样……”
一听这话,守门两个士兵面色剧变,忙追问道:“一、一样的虫子?!莫、莫不是真有蛊?!”
张勇来不及与他们多说,只摆摆手说自己已经禀明了军师,让他们不要张扬,以免动摇军心。
而看着他们闹哄哄的,巫厌本来想出去走走的心思也淡了,打了个呵欠正准备转身回营帐,一瞥眼却猛然看见那几个跑过去士兵身上掉下来什么。
那些小虫子本不起眼,落到泥地上一会儿就能消失不见,若换了旁人,肯定看不见。
但巫厌七岁开始就与这些东西为伍,毒虫毒物身上的气味、行动捕食时的姿态,他都早早已印在了脑海中。
甚至不需要靠近确认,他就一眼认出来这是蜮,水虫的一种,炼成后多下在水中,能从头顶的孔窍中射出青液伤人,中者头痛发热、身体筋急,日日呕血不止。
其中最厉害的黑蜮蛊,更是能通过那道青液在人体内产卵,幼虫孵化后以人体脏腑、血肉为食。
若不及时拔除,七日内便会肠穿肚烂,整个人化成一滩脓血,与汉人的化尸水可谓异曲同工。
看着那些在泥地里蠕动的蜮蛊幼虫,巫厌眉心微沉:莫不是……圣教的人找来了?
他趁着两个士兵不注意,上前两步蹲下身,捻了一只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幼虫到手上。
而两个士兵注意到他蹲着,还以为他是伤口又痛了,慌忙上前来扶他:“公子你没事儿吧?”
巫厌笑着摆摆手,谢过两人后急急返回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