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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轮回石（第2页）

“非是母亲不懂，而是国法、情理，皆不容此事。坚头，忘了这份心思吧。莫要再提，更莫要再有任何逾越之举。否则，母亲第一个便不能答应。”

说完，她不再看儿子惨白绝望的脸，转身缓缓离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苻坚僵立在原地，眼泪决堤。他看着母亲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仿佛还残留着母亲衣带触感的双手，那份刚刚鼓足勇气捧出的、炽热而羞涩的真心，已被摔得粉碎。他猛地一跺脚，再也忍不住，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般，哭着跑开了。

慕容冲拍着大腿狂笑起来。

“像！太像了！哈哈哈哈！”他一边笑一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就是这个味儿！苻文玉！一点没变！哈哈哈哈！”

慕容冲绷不住了，这也太搞笑了，别说这还挺符合苻坚风格的。攻东晋的时候群臣都反对，他以为苻融会支持他，结果苻融也劝谏他。他就火了，最后还是一意孤行。

苻坚猛地转过身，不想让任何宫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跌跌撞撞地朝着庭院深处、那片开得最绚烂的牡丹花丛跑去。

起初只是无声地掉泪，肩膀微微耸动。但那股被最亲近之人否定和斥责的委屈实在太强烈，如同酵般在他胸腔里膨胀，最终冲破了压抑的闸门。

“呜……呜呜……”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他紧咬的唇瓣间泄露出来。

他的哭声渐渐变得嘶哑无力，巨大的情绪波动和得不到回应的绝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蜷缩在华丽却冰冷的花丛里，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那些娇艳的牡丹在他模糊的泪眼中扭曲、旋转，最终化为一片混沌的光斑。

无意识地呢喃着几个破碎的音节，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最终，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他身子一软，眼前彻底一黑，竟真的伤心过度，晕厥在了这片他亲手挑选来讨母亲欢心的牡丹丛中，脸色苍白如纸，泪痕犹在，宛如一尊被雨打风吹去的玉雕，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苻坚晕厥的刹那，慕容冲识海中那块蓝色宝石的影像猛地爆出强烈却不刺眼的柔光，瞬间吞没了他的全部意识！

慕容冲只觉神魂一荡，周遭扶桑海崖的景象如同退潮般迅消散。下一刻，他现自己竟真的站在了那片宫苑之中！鼻尖萦绕着浓郁真实的牡丹香气，脚下是松软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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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感知都无比真实，远之前仅是“观看”的体验。

而他眼前，正是那个晕倒在花丛里、失去知觉的年轻苻坚。

慕容冲心神剧震，下意识地警惕四顾，却见周围宫阙寂静，月色如水，仿佛时空真的倒流，将他抛回了这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恨意和一丝莫名冲动的情绪攫住了他。

慕容冲想举步回去或者拿剑挟持他，反正他现在有法力，打大秦的所有军队都不在话下。

然而，他的脚步却不受控制般地，朝着那个毫无防备、脆弱得惊人的身影走了过去。他的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苻坚冰凉的脸颊，那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就在这一刹那，一种极其诡异的、不属于他的“怜惜”感，如同温泉水般悄然漫过他的心防——看啊，他为你哭晕过去了，他可是真心实意的，他此刻毫无防备，多么可怜……

这感觉来得如此自然，如此具有欺骗性，几乎要让慕容冲相信，自己或许……或许真的该有一丝动容？

他的手臂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缓缓抬起，就要将那具昏迷的、微微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

我应该把他带回去，带到东边，享受中山王妃的尊荣。

示弱的苻坚抓住了慕容冲自大自傲的心理，只要权力为他俯，慕容冲什么都会做。

但是慕容冲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苻坚会真正向谁俯？他连他母亲、满朝文武的劝谏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非要伐晋，他会真心甘情愿向一个他视为所有物的人低头？

这是更阴险的陷阱！是精准地抓准了他慕容冲骨子里那点不甘人下、渴望被认可、甚至渴望将曾经高高在上者踩在脚下的扭曲心态。

况且，苻坚不是变成苻文玉那只傻大鱼跟他分道扬镳了吗？他弄不死傻大鱼，傻大鱼也弄不死他。怎么这儿又有个娇花苻坚？

“故技重施！”慕容冲大吼一声，十分气愤。

他猛地缩回几乎要碰到苻坚的手，整个人触电般向后弹开数步，周身赤金色真火“轰”地一声爆燃而起。

“好！好得很！”慕容冲气得笑了起来，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无尽的讥讽，“同一个坑，还想让朕栽两次？！真当朕是那没脑子的蠢货吗？”

但是慕容冲的表情管理很快就上线了：“老神仙，看来朕就应该娶十个八个的，这样你就可以玩很多次。”

“还是你在八卦朕到底爱哪个啊，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苻坚”忽然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泪痕和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混合着惊讶、玩味和一丝不易察觉赞赏的复杂笑容，那眼神深邃无比，仿佛透过慕容冲，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

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从那“苻坚”口中传出，不再是苻坚的清朗或委屈，而是低沉而充满蛊惑：

“有趣……当真有趣……竟能连续两次识破，枉费了本座的轮回石，看来，你比本座预想的，还要……”

话未说完，慕容冲那毫不留情的毁灭性能量已然轰至。

轰隆隆！！！

整个幻境如同被踢歪的沙塔，瞬间分崩离析！宫苑、月色、牡丹、以及那个带着诡异笑容的“苻坚”，全都消散于无形。

慕容冲走出了环境，拿着那块归于平静的石头。但是他的身体并不平静，很快和幻境里的苻坚一般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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