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滚开!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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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有才那凄厉到变调的、混杂着极致恐惧和崩溃的惨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野兽,狠狠撕裂了河滩寒夜的死寂!
他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投石击中的草垛,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碎石小径上!无数条从地狱苏醒般的狰狞草茎,带着新生的、令人心悸的翠绿光泽和冰冷的倒刺,如同嗅到血腥的巨蟒毒藤,从四面八方疯狂缠绕而上!
手臂!腰腹!大腿!瞬间被勒紧!坚韧如钢索的草叶深深嵌入皮肉,倒刺刮开棉衣,带出细密的血珠!脚下破土而出的草根如同铁铸的绊马索,死死绞住他的脚踝!剧痛和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爹!救我!有妖怪!草…草成精了!!”赵有才的嘶吼带着哭腔,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崩溃。他拼命撕扯,枯草碎屑和倒刺混合着鲜血沾满双手,却只换来更紧的绞杀!粗壮的草茎在蛮力下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却坚韧得乎想象,如同浸透桐油的牛皮索!越挣扎,那冰冷的、带着植物特有腥气的束缚就勒得越深,几乎要嵌进骨头里!
就在赵有才被这恐怖的绿色地狱彻底吞噬、出绝望哀嚎的瞬间——
噗通!
河滩边缘,冰冷刺骨的河水猛地灌入赵小满的口鼻!
那支撑着她残破身躯、如同燃烧生命本源般催动野草狂暴生长的最后一丝力量,随着眉心印记光芒的彻底熄灭,被瞬间抽空!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捏碎,再抛入无边的冰窟!
剧痛!反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从颅骨深处、从四肢百骸的每一寸骨髓里狠狠刺出!又像是灵魂被强行撕裂,一半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沉沦,一半被狂暴的信息洪流和力量透支彻底碾成齑粉!
“呃…嗬…”她连惨叫都无法出,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娃娃,重重地扑倒在布满鹅卵石的浅水边缘。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单薄破烂的衣衫,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把冰刀,狠狠扎进她遍布伤痕、早已麻木的肌肤,直透骨髓!
意识,如同坠入无底的黑色漩涡,被粘稠的绝望和冰冷的黑暗疯狂拉扯着,迅沉沦、湮灭。
然而——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被无边的寒冷与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瞬!
嗡!
眉心深处,那沉寂如死灰的“大地之心”印记,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一点温润的、充满盎然生机的翠绿色光芒,如同在绝对黑暗中悄然擦亮的星火,极其微弱,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不容置疑的坚定意志,在印记的核心处骤然亮起!那光芒虽弱,却仿佛蕴含着大地初生时的蓬勃伟力,带着一种抚慰灵魂的暖意,瞬间驱散了些许侵入骨髓的冰寒!
与此同时!
一股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液体,如同失控的溪流,猛地从她紧贴鹅卵石的鼻腔中汹涌而出!鼻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急!更猛!温热的血液混合着冰冷的河水,在她惨白如纸的脸颊下迅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这汹涌的鼻血,仿佛成了某种最后的燃料,强行点燃了那一点微弱的翠绿星火!
轰——!
一股微弱却清晰到极致的意念洪流,夹杂着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古老的音节,如同决堤的江河,狠狠冲入她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
‘…渴…干…沙…石…痛…’——是那片沙荒地!贫瘠、荒芜、砂石磨砺的痛苦!比之前更清晰!如同她自己的肌肤在被粗糙的沙砾摩擦!
‘…水…水…地下…沉…睡…’——一个冰冷、沉重、带着无尽渴望的意念,如同沉眠巨兽的叹息,从沙荒地深处传来!是地下水脉!它在沉睡!它渴望被唤醒!
紧接着!
一个极其遥远、极其飘渺、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长河、却又带着无上威严与悲悯的女子声音,如同九天垂落的纶音,直接在她即将沉沦的意识最深处响起:
‘…契…连…地…脉…’
‘…掌…犁…之…女…’
‘…莫…负…吾…辈…路…’
声音古老、苍茫,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开天辟地的沉重力量,又带着抚慰灵魂的温柔回响。是那刻在契纸背面的古训!是“女子掌犁”的回声!
‘…寻…水…之…眼…’
‘…引…地…泉…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