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里面的主人竟然是个须发皆白,老迈至极的家夥。
“怎麽是这麽一个老家夥?”恶鬼气愤地看向床上气息虚浮的老者,“竟然还是个快死的家夥,可恶亏大了!”
山匪恶鬼恨恨地瞧着床上之人,眼底的怨毒气愤几近凝成实体,这一刻他对于老者的痛恨比身後剑士还深。
“可恶的老家夥,好死不死怎麽偏偏是你这麽一个老东西,还是一个快死的老东西真是枉费了我一番力气。”
“算了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强,既然有人住在这里,那这附近应该还有其他人,总能——”
恶鬼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缕悠长明丽的寒光斩断了他所有的话语。
他瞧见了一抹耀眼的红色,如同火灼一般的美丽。
下一秒无比痛苦的灼烧感将他淹没,“啊啊啊啊啊啊——”
极致的痛苦点燃了凄厉的哀鸣,恶鬼临死前的哀嚎响彻云霄。
死亡的气息在室内蔓延,恶鬼的身躯在燃烧,但是斩鬼的老者气息也变得微弱起来。
宛若游丝一般的气息,越来越浅,明明已经踏进了死门关里,却还能挥出如此可怖的一剑。
在山匪恶鬼死前的最後一眼,只看到老者伟岸身躯站立房中,一把长刀立于地上支撑着他,纵然到了最後一口清气消散也未曾折腰半分。
生死刹那间,山匪恶鬼的脑海中却流转出陌生的记忆。
一样的剑姿,一样的身躯,一样的气势,一样的斑纹,唯一不同的就是记忆中的对方更加年轻。
鼎盛之下的恐怖气息是他鬼生最後的记忆,深入骨髓的恐惧蔓延心头,可是隐隐之中又有一抹狂喜正在孕育。
那不是属于他的情绪。
走马灯已到尾声,眼睛以下的部位彻底消散,残留的大脑虽然变得迟钝但是到底支撑他思考了鬼生最後一个问题。
那莫名的情绪来自于谁?
——原来……是那位大人啊。
顷刻之後,一阵飞烟消散在空气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鬼杀队的剑士才姗姗来迟,他瞧着茅屋被破开的门神色骤然紧张起来,直到他看见房中手持长刀站立的老者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未等他彻底放松,那表情半道凝固。
因为持刀之人已经站立而亡——
他死了。
剑士看着对方,身躯之上没有伤痕,面容也是一片平静,只是瞧着就感觉心情沉静。
很显然对方并不是因为鬼而亡。
分明是寿终。
那篆刻着‘灭鬼’的刀剑,昭示着老者也是猎鬼人。
“这里竟然还有一位鬼杀队的老前辈。”剑士喃喃,他已经看到了屋子中的刀痕,那流丽的刀痕以及鬼血残留的气味让他意识到屋中发生了什麽。
“好强的前辈……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还能挥出必杀一刀,怎麽从来没在鬼杀队听过这位的名号?”
剑士一边将继国缘一的‘尸首’移到床上,一边自言自语试图理清眼前状况。
待到整理好老者遗容之後,鎹鸦也已经已经将【隐】唤来了。
鬼杀队中关于队员後事的料理一般由【隐】的成员接手,作为继子的他任务尤为繁重很难继续停留。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剑士松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停留转身离去,前往了下一个任务地点。
这一切合情合理,没有半点不和谐之处。
黑夜里,被剑士追杀的恶鬼逃到日呼隐居的村落被濒死的日呼斩杀,同时也见证了日呼寿终的全过程。
後继的剑士为日呼收敛尸骨,甚至都没有发觉日呼的身份。
没有丝毫破绽,衔接的十分流畅,这场戏到底是按照原本的计划顺利完成了。
不过,这也只是开端而已,结果如何还要看之後。
山崖之顶,日升之处,一座新坟孤零零遥望东方。
这里一片空旷,四下无遮蔽,偏僻到人迹罕至,一旦有人出现绝对无法隐藏。
无论从哪里看这都是个绝佳的安葬地点。
也是他们选择的最佳观测区。
这个方向,坟墓稍有变动,不用接近也能在远处窥探一二。
一个个明晃晃的饵料摆上了,只待鱼儿咬鈎。
大鱼只要冒头,那麽他们小心翼翼织就的网就会铺撒下去。
一张又一张大网会一步一步蚕食鬼舞辻无惨的领地,直到他孤立无援再无翻身的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