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替沈珍珠把脸颊边的乱发捋好,一贯地笑看着她。
“好听”,低声的吟唱,配着天空皎洁的月色,乘着这清凉的晚风,是难得的动听与惬意。
没成想温辞凑到她面前追问,“哪首好听?”先前已经听了好几首,沈珍珠哪里还记得哪首好听,纠结了会肯定地说,“这首好听。”
不出意外又引来温辞的笑声,男人手指在手机上点了下,沈珍珠刚说好听的歌就被温辞加歌单了。
沈珍珠问他,“你很喜欢听歌吗?”
温辞就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奇怪的是除了刚刚那首歌,一首歌也没有,温辞向她解释,“不怎麽听,无聊的时候点开,在放哪首就听哪首。”
如此随缘,沈珍珠笑着赞同,“挺好的,都很好听。”
温辞看着她笑得意味不明,“是挺好的,很应景。”
手机的光微亮,唯一的一首歌旁边的歌名是日文的今晚月色真美,耳机里正放着“窗外的烛光摇摇晃晃,不想回家哪怕只有今夜”,天边的月亮羞怯地藏了半张脸。
温辞低头平视沈珍珠,唇角的小括号又开始浮浮沉沉,声音低得像是怕惊扰到她,“这首喜欢吗?”
沈珍珠停下不停晃动的脚丫,这才发现耳机里的音乐不知何时换了首,一双水眸像墨浪随着黑夜流动,贝齿咬着唇瓣,笑意绽开,声音也像染了云城的潮气,孩子气地说,“好听的。”
于是又一首歌被收入歌单,温辞骨节分明的手掌擡起,在碰到沈珍珠耳朵前,小姑娘已经像只兔子一样跳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两人视线相对的空气似乎停止流动,温辞笑问,“小珍珠这是怕我”,肯定的语气。
沈珍珠眼神躲闪,露出个喜人的笑。
早在知道温辞的身份那一刻,温辞在他这就是得尊敬的人,连云城酒店的老大都得客客气气喊上一声辞哥的人,她这样在云城酒店里做活的人又有什麽理由不好好供着。
他身份尊贵,哪怕笑得再怎麽如沐春风也难掩上位者的威严。
更且不论,他对沈珍珠是那样的势在必得,又无时不在进攻,而感情这种东西,沈珍珠最是不能上当,若是一脚踩进陷阱,猎人自然不会心疼猎物,可猎物如何脱身。
沈珍珠严防死守,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被猎人拿枪抵着,她慌张地把耳机塞回温辞手里,慌不择路。
方一转身,被一股大力拉扯住,温辞不容她拒绝,扣着沈珍珠的肩膀把她带回员工宿舍。
这一路出奇的奇怪,两个人都无话可说,他宽大的手掌压在沈珍珠肩上,像一团火源,烧得沈珍珠心里躁动不安,最後站在员工宿舍的大门前,温辞轻轻一推将她往前推了一步,“回去吧,好好睡觉。”
沈珍珠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就这麽看着他有些淡漠的面色,温辞被她看了会笑意瞬间从嘴角蔓延到眼底,“小珍珠”,他掐了把她的脸,话像一把小勾子挠着沈珍珠的心。
“珍珠,你是不是认床啊?昨天半夜听你起来”,付荣是这四人寝里唯一一个妈妈辈的,见沈珍珠起来就顺口关心一嘴。
许是昨天晚上睡的时间确实太短,今天沈珍珠七点才起,难得和付荣打了个照面。
“也不是认床,就是睡眠一直不怎麽好”,沈珍珠有些苦恼,她一到晚上脑袋里就胡思乱想很多小事,扰得人没法睡。
“怎麽会睡眠不好呢,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是要多睡觉才好呀”,付荣皱着眉想了会,双手一拍,“要不你今晚和一起跳舞去,出出精力就睡得香了。”
沈珍珠向来很乐意参与一些新事物,当下就和付荣约好了,说不定把精力耗掉了就真不想那些事了呢。
付荣多了个舞友,乐呵呵地走了。
昨天把花拿走的老太太沈珍珠中午又见了一回,那会没什麽客人,老太太就和沈珍珠交谈,问沈珍珠年纪,沈珍珠如实说了,老太太就一个劲地夸她乖,这麽小年纪就知道出来赚钱。
老太似乎觉得和沈珍珠很投缘,还夸沈珍珠那花好看,其实就是随手摘的野花,但架不住看一个人顺眼就觉得和这人有关的事样样都好。
沈珍珠一直笑着听着,同样很乐意和这样一位和善的老人聊天。
说是老人家,但这位老人像是天然不易老,看着很有精神,甚至让人觉得该叫阿姨。
按理来说,到了这个年纪,当是看遍千帆,多少眼里会有沧桑,偏偏这老太的一双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泉水,甚至比小孩的眼睛还要透彻单纯。
这一天无非也是一日三餐忙了点,擦擦杯子写写字,日落时和池放靠着栏杆看远方的云从橘色变成赤红,有时一朵云和另一朵云疏离得不像话,有时一朵云又攀上另一朵云的脊背,缠成一团,一时有一时的风景,怎麽也看不腻,时间也如同云朵,柔软缓慢地移动着。
晚餐时沈珍珠照例在吧台擦今天的红酒杯,温辞今天一天都没在餐厅用餐,她原以为今天不会再见着他,可门一开一关间,一个披着外面凉风的温辞就站在面前。
当时沈珍珠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带点蠢地揉眼睛,揉完之後面前的人依然存在,还从兜里掏出个物什放在桌上。
今天是橙子味的果冻,此情此景出奇的熟悉,沈珍珠疑惑地看着他。
温辞没有多逗留,只说,“不和小孩赖账,分期付款,这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