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哗啦啦---’相框掉在地上,玻璃四分五裂。
“啊---”阮雨低吼了一声,疯了一样地去踩那张照片。
接着,她拎着棍子,把堂屋的东西砸得稀巴烂。
电视机屏幕被砸碎,桌椅翻倒在地,还没收的碗盘碎了一地。
她的身体里仿佛注入了另一个灵魂,一个曾经生活在这间屋子里的灵魂。
“啊啊啊---”她嘶吼着,不甘,叫屈。
为什麽拍全家福不带我?
为什麽要把我的房间拆掉?
为什麽你生下我,却要卖了我?
……
她在替另一个人抗争,叫委屈。
那是一个从小到大,都在渴望被爱的人。
是一个,你对她好一点,她就可以为你豁出命的人。
砸累了,阮雨扔下手里的铁棍,流着眼泪,走了出去。
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听见声响,巴巴地跑过来看戏,生怕茶馀饭後没有闲话聊。
李福扒开人群,朝里看了眼,看见阮雨,他惊讶地睁大眼。
阮雨走到门口,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她低垂着眼,从李福身侧走过,走进巷子里。
她走得晃晃悠悠,心想,今年春天不好,还没有冬天暖和。
好冷啊。
巷子很长,前方没有人等她,身侧没人牵着她。
她就这麽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
她想,这里曾经是住着一个人的。
没有多漂亮,个子挺高,瘦,短头发,笑起来嘴角会露出一颗小虎牙。
手很粗糙,穿着朴素,一到冬天,手就很凉,要记得提醒她戴着手套,注意保暖。
这里曾经的确住着一个人。
她叫纪冰,今年二十岁,没念过书,大字不识几个。
如果没有那个夏天,或是你从未来过这里。
那她仍旧会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等到时机成熟,被生养她的人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卖掉。
生孩子,干活,煎熬到死。
那麽,她过奈何桥的时候,会跟孟婆讨一碗汤,再让孟婆书写她的一生。
大概会这麽写。
生来无人欢喜,死後无人悲伤。
活着希望命短,死了莫有来生。
可你来过。
她就不向孟婆讨汤喝了。
那这短暂的一生,只会留下一句话。
此生,足矣。
阮雨躺在地上,看着这窄窄的一片天。
我走你走过的路,看你看过的天。
你存在,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好,上卷的东西快要登场了,终于勾回来了!(气喘吁吁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