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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94章 赶路（第1页）

第95章第94章赶路

这次出门，杜若凡特意带了笔记本电脑。反正进入高原後大片大片区域都收不着信号，他把热点打开让双生子用电脑看动画片。过了服务区後，姜丹铅也换到了後排。两人抱着电脑挨在一起看动画片，特别像哄小孩，经常让杜若凡忽略他们本就无从体现的实际年龄。

尽管三人会走过一大段以沿途风景优美此生必驾着称的318国道，赶路仍是一件相当枯燥乏味的事情。双生子看动画片入迷了，杜若凡自己开车，公路七扭八拐的，这两个人盯着屏幕也不晕车。他干脆一直闷头往前开，这次是为了办他自己的事情，心绪有些许不同。尤其是日光接连出现映照在车头时，他心情很是不错，带了半边耳机听歌。

一直到晚上电脑没电了了才换姜银姣开车。三人按照计划当晚在玉树休息，做了一天车的姜丹铅反而是下车後最没精神的那个，登记入住时不停揉眼睛。大概是白天没怎麽开车，姜银姣的体力无从挥霍，主动出去买吃的了。杜若凡腰酸背痛，进屋後就躺下不动。那边姜丹铅蹦到他身旁坐下来，看着竟有些恢复精力的样子，杜若凡不得不提防着他突然又咬人，便转移话题道：“我发现你不太爱开车？”

“一般般。”姜丹铅在他旁边扑通一声倒下来，“我喜欢骑摩托车，摩托车好玩一些。”

杜若凡一想到自己差点被吊销的驾照，严肃提醒道：“不许再骑了，有空考了摩托车驾照，我那辆车你随便开。”

以双生子的头脑来说交通法规题目不会是什麽难事，他没有，很可能只是因为先前没想起来这一茬。

姜银姣除了吃的，回来时带了几罐啤酒。过了泸定，气温下降明显，大多数往来的公路客都会选择在泸定服务区选上厚衣服，三人也同样。啤酒罐上不见水珠，显然不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但也足够凉丝丝。杜若凡酒量一般般，但喝一点点就上脸，刚参加工作时没少因此成为被灌酒的对象。他只喝一瓶就算了，有些好奇道：“你们酒量好吗？”

姜丹铅指指姜银姣：“你没发现她如果抽烟的话会一口气抽好几根吗？酒精和大多数有毒物质对我们身体的影响微乎其微，仅限伴驾。”

杜若凡看向姜银姣：“她也不太抽烟啊。”

姜银姣摊手道：“最近心情还可以。”

“那药物呢？”杜若凡追问。

“和牲口一样，按比例加倍。”姜丹铅叼着筷子不吃了，黏黏糊糊地说，“用放倒大象的计量差不多。不过说实话我们没吃过药片。如果缝针的话，可能不打麻药，没必要，打完都好了。”

杜若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姜银姣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把啤酒一饮而尽。

吃饱喝足，三人休息。次日仍是起了个大早，继续赶路。

从高速路往下看，城镇上已经出现了带有藏式特色的房屋。远远看过去一片红顶白墙，随着海拔提升，山的风格也起了变化。第二天双生子都没再看动画片，换成姜银姣开车，知道了姜丹铅不喜欢开车，偶尔换人几小时也都是杜若凡开。

换上县道以後车流更少了，大段大段的路都很难遇上私家车。或宽或窄的水道一直在公路两侧向远延伸，湍急丶奔涌。高原似乎总跟荒芜联系在一起，让人常常忘却西藏的储水量全国第一。大大小小的“错”与山峰尖顶上的皑皑白雪共同构成了亚洲水塔，无数湖泊散落在青藏高原上，像一面打碎的镜子融入大地。

一开始杜若凡还拿相机拍来拍去，到後面都看麻木了。海拔上4000後，植被也变得稀少，最常见的高树全成了西藏云杉。唯有蓝天依旧，云层即使很厚，紫外线仍然强烈，显得阳光明亮到发白，连草甸都呈现出一种高原地区独有的青黄色。

只剩下雪山还没让人看腻，偶尔姜丹铅也会趴在车窗上望向远处灰白色的尖顶。他在车带起的疾风中还不忘吹泡泡糖，被糊了半张脸。杜若凡喜欢看他看向山峦时的眼神，很安静丶甚至有些别样的虔诚。

山是王母的心脏，他们仿佛正沿着大地的血管，驶向心脏深处。

那是他们驶入藏北草原前遇到的最巍峨的一座雪山，直插入云丶尖顶的细雪洁白如神圣，黑色山石像一把利刃。云雾散开，冷冽的风从身侧刮过，一点点夕阳的馀晖撒在上面，所有的言语都黯然失色，仿佛人活着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瞬间。双生子把车停了丶开到公路下面，三人立在风里静静地看。人对自然与生俱来的崇拜被唤醒，崇拜圣山在这片土地上是如此自然而然的存在。

杜若凡拿着胶卷相机过去拍照，姜银姣坐在车头，面对着远处的雪山发呆。他忍不住走近，山峰却始终矗立在远处，不曾因为人试图靠近而有所改变。杜若凡接连拍了十几张，再回过头，姜丹铅跟了上来，在身後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他两手抄在兜里，凝望着山巅，口中似呢喃丶似呼唤：“妈妈……”

不是汉语的发音，但世界上所有语言表达母亲的词汇如此相近。杜若凡还是听懂了，他回身望着姜丹铅。姜丹铅伫立在夕阳中，似有所感应，也看向杜若凡。他看到杜若凡随意拢着的头发也被风扬起，脖子上挂着金属外壳的相机。他的五官英俊丶线条利落硬朗。或许是家庭出身，这个人身上总带有一点学者的温雅气质，唯独眼睛丶非常敏锐。他用眼睛捕捉定格身边的一切丶发现铸件上最细小的裂痕，那双锐利的眼睛总是和茫然丶出离的神情混合在一起，吸引着人想去探究他究竟在思索些什麽。

“要拍下试试吗？”杜若凡将脖子里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姜丹铅。

“不拍了吧。”姜丹铅轻轻摇头，“拍废了一张好几块钱呢。”

“还有十来张呢，这卷都给你拍。”杜若凡笑笑，把相机挂在他身上。姜丹铅没再拒绝，他调了调焦距，用取景框丶将杜若凡和雪山框在一起。

“这张送给我。”他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