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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39章 眠（第1页）

第40章第39章眠

当晚，两人没再出门，洗了个澡便匆匆睡下。

姜丹铅在车上睡了一路，沾上枕头还是很快便呼吸平稳睡熟过去。杜若凡平躺在床上，眼睛怎麽也合不上，愣是无法休息。他脑袋里翻来覆去思考着两人晚上的对话，仍然想不出来陶片在这中间扮演怎样一环。

後来或许是赶路实在疲惫，杜若凡头脑乱哄哄丶浅浅地睡着了。思绪终于安静下来前，他听到门後的卫生间里管道正传来一阵阵流水声，滴答，滴答。

再睁开眼，天仍然未亮。窗帘後一片漆黑，杜若凡翻身起来，发现姜丹铅不在隔壁床上。他扫了眼卫生间，也没有光从门缝透出来。姜丹铅脱在床边的鞋不见了，似乎人已经离开。

杜若凡扫了眼床尾，两人的行李都还在，从包的形状看，里面也没少东西。他穿鞋起身，有点怀疑姜丹铅是去了隔壁姜银姣的房间，便打开门出去。

走廊上空空荡荡，旅店没有留灯。隔壁房门紧闭，人不在里面。

杜若凡站在两扇门之间，摸出手机打算给姜丹铅打一通电话。屏幕的光芒没有自动调节，非常刺眼。他忍不住眯缝起眼睛，刚点开通讯录，忽然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他一怔，下意识地顺着呼吸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微弱的吸气呼气从走廊尽头传来，在那里没有窗户，只有片浓稠的黑暗。因为手机的屏幕还在发亮，他完全看不清尽头的轮廓，只感到黑暗像有实质般正吞噬着走廊，向此处蔓延。杜若凡不敢动，那呼吸声在黑暗中很轻，但极其清楚地传来，好像有个人立在墙角，审视观察着暴露在光下的自己。

是姜丹铅吗？不对，姜丹铅应该不会半夜站在走廊上吓人。那会是谁。按照常理，如果是旅店客人，不该一动不动还站在那里，至少会有些反应，或是发出声音。

杜若凡不敢用手机贸然照过去，他暗暗活动了下脚腕，如果发生意外，他可以转头冲回房间里。这之间的距离，应该够他反锁上房门。

“谁？”杜若凡轻声试探道。

角落，呼吸声平稳，吸丶呼。黑暗中，立在角落那人似乎上前了一些，他看到黑暗中露出脸的轮廓，长发从两侧垂下，似乎是个女人。杜若凡攥着手机，又道：“是谁？”

女人又上前了些，他几乎能看到黑暗边缘她脸上起伏的轮廓。杜若凡握紧手机，蓦地意识到，自己没听到任何女人走上前的脚步声。他呼吸一滞，死死盯着若隐若现那张脸，忽然发现这个女人很高，头顶差一点点就到天花板了。按照身高估算，她至少得有两米多。

就像是听见了杜若凡心中所想，女人的头软绵绵地下降，飘摇着降低到了和杜若凡视线差不多齐平的位置。但杜若凡背上的冷汗已经快滴下来了，怎麽有人的头还能随意控制高度的，就像她没有身体一样。

杜若凡不动声色地往後退，他一退，女人口中发出尖利笑声，猛地朝他冲过来了！杜若凡只用馀光看见女人的脖子下方连接的并不是肩膀，而是肉色细长的身躯丶像蛇一样扭动着朝他冲了过来！他跳进房间，关门上锁。预料中门板被撞击的震动并没有传来，他看向周围，整个人愣在原地。

门後还是走廊，并不是两人的房间。他就像是握着把手被关在了走廊外面。只是这次，走廊的楼梯口亮着一盏暗淡的小灯，就在他左侧几米外。

杜若凡心惊胆战着看向另外一侧尽头，呼吸再次停住。

在那盏小灯的光亮范围外，一个女人仍然立在墙角，身形更加清晰了些。她的胳膊和双腿伸展地非常长，如同不受控制地竹节虫晃动着四肢丶摇摇摆摆地隐在暗中。察觉到杜若凡的目光，她足有几十厘米长的脖子往前伸，口中说：“是谁？”

“过来，过来。”她开始挪动四肢，乱七八糟地朝走廊这边扭。杜若凡当机立断，没再往门後钻，一个箭步跨过去狂奔下楼梯。

“过来——过来——”女人声音轻柔地在身後呼唤，扭动着细长变形的四肢朝他不紧不慢地晃悠过来。跑过楼梯转角，杜若凡心底凉透了，出现在台阶下面的不是一层，赫然又是这一楼走廊的样子。他顺着台阶往下狂奔，转过一层又一层楼梯角都只有走廊不停浮现，女人的影子每经过一次走廊便有所变化。往下狂奔了三层，出现在墙上的女人影子已经大致成了人的轮廓，即便四肢仍然不成比例细长。

她的动作明显也变快了，像是终于驯服了四肢。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再下一层，杜若凡已经能从眼角馀光瞥见她黄白的肤色。女人始终很有耐心，用柔情似水的语气叫他，“过来——”

这样跑下去很快就会被追上，杜若凡心里拼命祈祷这只是个连环噩梦，一面悲观地感到周围除了女人的一切都很合理，找不出这是个梦的破绽。他咬咬牙，干脆再次转身，跑回走廊上，去开房间的门。

这是唯一的选择，赌一把门後会有变化。

当他踏入门後时，四周非常明亮，还是走廊，但和两人刚上来时一样，廊灯都亮着没关。走廊非常安静，空无一人，不再有追逐自己的奇怪女人。杜若凡不敢松懈，门後不是房间，就意味着一切还没结束，他还处在某种未知里。

明亮的光线反而给人一种身体被炙烤感。杜若凡不敢轻举妄动，观察了会儿周围，确定走廊上真的只有自己，这才大着胆子走到楼梯口探头朝下瞧。

不出所料，一层在视角盲区，从这里是看不见楼下情况的。

现在，他还是只有两个选择，要麽试着下楼，要麽打开对面的这扇房门。接下来门後的走廊会变成什麽样，他实在推测不出来。

也是在抉择的一刹那，他的手突然鬼使神差丶伸向了隔壁住着姜银姣的房门。原本反锁着的门竟然真的被他推开了。杜若凡心中一喜，门後透出窗外不甚清晰的街灯，床位的轮廓实实在在，不是走廊！

他探进半个身体，方便随手撤出来，手还按着门把。姜银姣离开时没拉窗帘，几枚街灯的星芒折射在布满雨痕的玻璃窗上。他心脏狂跳，迈开腿，猛地怔住。

姜丹铅回房时拿走了姜银姣的包，门後，那个背包还放在床脚。

杜若凡不受控制地看向四周。房间所有光线照不到的角落，密密麻麻伸出了无数女人的头，正微笑着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