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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83章 水液（第1页）

第84章第83章水液

他猝不及防，呛了几口腥味刺鼻的水液，只能死死也攥住姜丹铅的手。刚凭借身体本能冒出头，姜丹铅不知道做了什麽，又把他给拖了下去。咸腥水液灌进气管，杜若凡五官痛苦地挤在一起，又被顺着胳膊重新拎起来。

他睁不开眼睛，勉强大口呼吸了几口稀薄的氧气，大脑却清醒地闪过无数走马灯般片段：水里有影子吗？！

那些片段混乱交叠在一起，他怀疑自己要先被淹死时，忽然感到水面一下子下降到了腰间。杜若凡睁开眼，姜丹铅一直抓着他，只能打打下手，姜银姣和手臂打得有来有回，她蹬着石壁借力，尽量不让自己泡回水里。但水面下降似乎并非她占上风，而是因为那个胚胎状的东西正在吸收水液膨大，变得像一具泡涨的婴尸。

“撤！”姜银姣侧身割下了一大片手臂上惨白的皮肉，回头和姜丹铅架起杜若凡就跑。水液往回吸收，灯影晃动，他们闷头跑出去不知多远，脚下传来古怪的触感。杜若凡低头扫了眼，竟然是来时那些密密麻麻的鸟尸！就连空间都重新开阔起来，双生子把杜若凡驾得双脚基本离地，闷头狂奔，身後拖拽的声音仍没有停下，保持着不远距离。他看到前方黑暗的颜色变浅了一些，下意识道：“竖井！”

三人一头扎进了一片飞鸟盘旋的空地，乱石滩密布在脚下。无数兔子状的讹兽一丛丛挤在石滩上，竖起身体看向三人。他们一口气横冲直撞又跑出去百米才回头，手电光照范围的尽头出现了令人崩溃的一幕：

洞xue入口，一具泡涨男尸样的人形怪物趴在地上，用那只两三米长的惨白手臂撑起身体向前蠕动。他的双腿并拢在一起，绵软无力，那只手臂仿佛才是思维主体，停在了洞xue与竖井下空地连接的范围。它巨大的五指在隧道尽头轮流轻敲着裸岩，像试探，像引逗。那具泡涨尸体样的人形物从地上擡起头，出现没被皮肤覆盖的肉脸，两颗硕大的眼珠望着竖井下的三人。

谁也没想到的意外再次发生！讹兽一阵骚动，突然集体冲着手臂蹦跳过去，涌进洞口。肉兔样的讹兽数量惊人，顷刻便将泡涨的人形埋了起来。它们挤在一起啃咬着趴在地上的人形，一些紫色的肉末甚至飞溅到了叠在最上层的白毛团上。手臂发狂挥掉那些讹兽，但源源不断地有肉兔补上，更有甚者竖起上身，去撕咬手臂上的皮肉。

兔牙啃咬骨头的咯吱声潮水般涌出，就连双生子都微微睁大眼睛。那些外表人畜无坏的兔子状讹兽须臾便将地上的人形怪物啃食干净，留下一地碎骨渣和浓稠的深色血污。手臂还在狂舞着，将无数讹兽按憋成肉饼，一部分讹兽低头啃咬起同类的尸体。失去连接的部分，手臂的动作变得迟缓，很快被弹跳起来的数只讹兽带到地上，所有讹兽疯狂地涌过去，将手臂埋成一片蠕动的白色毛皮，嘎吱声此起彼伏。

杜若凡弯腰，捂住嘴胃里一阵反酸。他强撑着自己不吐出来，鸟群在竖井下不断盘旋，就是不往上方的眼睛形状出口飞。在那团蠕动的白毛中，一只竖起上半身的讹兽踩着同伴啃噬手臂的身体，慢慢从黑暗深处蹦出来。它的兔爪下踩着几颗抢夺白色皮肉的兔头，用上肢做了个类似鼓掌的动作：“谎言越来越多！谎言越来越多！”

三人紧紧盯着他，身体都紧绷起来。因为那只讹兽正是姜丹铅亲手摔死的一只，他们甚至翻找了它的肚子。这些讹兽虽然都长着人脸，但五官有微妙的差别。错不了，这就是已经死掉的那只！

杜若凡不由低头看自己的手，那张相框不见踪影，不知是跑丢了还是不见了。但他的思绪已经快被一个恐怖的推测淹没：

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洞xue，能够凭空制造出一些过去时间线上的东西。相框丶讹兽，都是如此。这些东西带不出去，但即便死在里面，也会像那只讹兽一样，再次出现，以过去的样子。

杜若凡手脚发冷，喃喃道：“你们……有没有什麽东西没有带出来？”

就像是印证他的猜测般，飞鸟群集体转向，开始飞向洞xue深处，甚至不曾在岩壁的凸起上落脚停留。

姜银姣长叹了口气，脱离般坐在乱石滩上，两手捂住了脑袋。她捶了几下额头，缓缓摊开掌心——陶片静静地躺在她掌上。

看来是驾住自己跑走时她顺手拿过来的。姜丹铅拿过陶片，闻了下，笑容有点干巴：“至少任务完成了。”

“这个洞，今天我们三个少了谁，剩下两个都别想活着出来。”姜银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见状，杜若凡干脆也坐下来，姜丹铅握着陶片往洞口那边走近了几步，探头去看。大部分讹兽都啃食完了手臂，向着洞xue的深处跳过去。奇怪的是，地上没有骨架，而是几摊颜色近脓血的粘液，仅剩的几只讹兽争夺着惨白的皮肉还在大口咀嚼，一些前胸毛都被染红了的讹兽竖起耳朵，看向姜丹铅。

杜若凡一阵害怕，赶忙叫他：“回来！”

姜丹铅缓缓走回来，说：“你觉得讹兽为什麽会吃掉那根手臂？”

他用的是你，但目光扫向一坐一躺的两个人。姜银姣捂着脸静了一会儿，说：“我们之前的思路是对的。”她用拇指指了下杜若凡，“但要怎麽和他说？你觉得能说清楚吗。”

“他理解能力挺好啊。”姜丹铅也在旁边坐下来。

杜若凡摊开一条腿，他太累了，嘴上问着，没有动弹的意思：“我们坐在这儿还有危险吗？”

仅剩的几只讹兽也渐渐散去，其中一只探头看了看三人方向，竟从洞xue入口蹦了出来。它几步一停，试探着往营地的方向跳，没人站起身阻止。姜丹铅盘腿坐着，说：“竖井下和洞xue里，是两个空间。”

“那为什麽有讹兽能越过两个空间？”杜若凡看向那只蹦向营地的。

食物补给事先被放在高处，讹兽够不到，在原地竖起身子蹦蹦跳跳，毫不在意三人的议论。姜银姣表情痛苦地揉着太阳xue，解释说：“因为有些和我们一样还没在洞xue里死过。”

杜若凡沉默了几秒钟，若有所思道：“死掉一次的生命，将无法再跨过生与死的界限。只有通过‘变形’，他们才能归来。”

双生子一起看过来，杜若凡後知後觉地问：“错了？”

“不是。”姜丹铅笑起来，总算轻松了些，“只是觉得这句话一般像是我们来说的。”

“我看了很多文献的。”杜若凡出了口气，“王母的故事，在山外也有迹可循。”

那只讹兽够不到食物，蹦跳着跑远了。它在乱石滩上徘徊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来时的洞xue入口，头也不回地跃进黑暗深处。

“如果讹兽以谎言为食，为什麽要吃掉那些鸟尸和手臂？”杜若凡低声问。不管怎麽说那些讹兽像是在关键一刻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这种看上去没什麽战斗力的生物能啃掉一个双生子尚要打上几个来回的手臂，没法让人改变观感，只能敬而远之。

姜丹铅也瘫倒躺下，轻声道：“你应该问，如果讹兽本身以谎言为食，为什麽会吃掉那些所谓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