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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第182章 命运（第1页）

第183章第182章命运

杜若凡眼帘低垂了下，意外没被张燕月说出口的话搅乱心绪。即便有万分之一可能杜维国还活着，也一定以某种方式被蔓箩圈养了起来。这是某种预备了十几年的筹码吗，他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杜维国真的还活着，这应该是张燕月抛出的第一个筹码，但她没有。还有用词也很奇怪，“在这里”，还活着。

他想着想着，一股久违的烦躁和戾气占据了大脑几秒钟，忍不住在心里冒出一句等我老婆来了把你们都杀了。这样想着，杜若凡就忍不住笑了下，再擡起头，思绪便又清明起来。也许他所有的反应都被张燕月尽收眼底，她把手电筒放在一旁的地上，甚至有些好奇道：“你在笑什麽？”

“我笑你真的很好笑。”杜若凡就说。“或许有那麽一丝丝可能他还活着，但绝对跟我理解的活着不一样。”

张燕月也笑，不置可否。可能是手电筒的光线太硬了，她表情的变化很僵硬，像是个套着人皮无法娴熟操作的怪物。杜若凡在心中模拟计算着以什麽路线突围比较好，他不想听张燕月废话了。以她跪坐在那里的姿势，应该需要反应时间，这样想着，杜若凡的背从岩壁上支了起来。

他主动开口道：“我觉得很有意思，你应该知道现在最能让我方寸大乱的筹码丶该是我家那两个飞檐走壁的双胞胎吧。但你没有提起他们，我猜，他俩还在你们的老巢里大闹呢，对不对。”

张燕月挂着那抹诡秘的笑容看着他，杜若凡一边不着痕迹地调整姿势，一边又说：“我觉得这里的地下洞xue系统像是活的一样，会跟你们打配合，千方百计的要把我们分开。我被拖走两次了，还活着。弄死我很简单，面对闯入你们大本营的我，不赶紧杀掉，你还有闲心在这儿和我摆龙门阵，是因为我还不能死吗？”

虽然不确定，不过杜若凡还是决定诈她一下：“你不是张燕月。”

这次，对面的女人笑着颔首，她擡眼直视着杜若凡道：“我说过，没有我丶也没有你，所有蔓箩都是零件，我也一样。不过我也说过——”

嗓音飘忽不定了下，变成了男女声重叠。

“我们还会再见的。”

杜若凡想到了那个层层叠叠的呼吸世界，制造那个世界的蔓箩幻化成了姜丹铅的样子。他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猜测，却只是说：“看来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面了。”

这是一个更高级的蔓箩，杜若凡在裤腿下面绷紧收缩腿上的肌肉，加快血液循环，让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这个蔓箩的权限比张燕月要高，他需要更加小心。

“当然，比你想象中要早得多。我很喜欢你，也喜欢那两个伴驾。”她的眼珠子动了动丶瞥向一边，好像在回忆。但她动得很慢丶像是刻意的模仿。“上一个来到这里的伴驾，我也很喜欢。”

杜若凡顿了下。上一个，姜铂尔？

“张燕月”的眼珠子正了过来，“可惜她的搭档死了，死得很蠢。我喜欢她胜过喜欢外面那两个小朋友，可惜只有她到达了这里。後面的事情出了一些差错，没办法弥补了，我只能让她离开。”

她动了动，也坐直了点，显得上半身很长：“姜铂尔，是被我放走的。她不是逃出去了，是我放她离开的。”

杜若凡的心底紧了下，他的直觉似乎捕捉到了什麽，但思绪已经来不及消化了。“张燕月”擡起了半边胳膊，像在介绍一样继续道：“如你所言，这里的一切都是活的，你们就在王公的身体里。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因为我需要你。”

杜若凡立刻道：“别给我装，那你告诉我怎麽杀死王公，怎麽彻底结束这一切。”

“张燕月”愣了下，她往前膝行了一点点，因为下摆太长盖过膝盖，就像平移一样诡异。她又说：“王母尚且无法杀死王公，祂们是生死相依的两面。王母也做不到的事情，你觉得你们能做到吗？”

杜若凡就挑眉道：“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想知道这个。”

“张燕月”马上不笑了，杜若凡知道自己不按套路出牌让她不爽了。眼前的蔓箩丶怪物，如果会因为对方不按照自己的节奏走而有情绪，他就觉得没有那麽可怕。他已经把姿势调整成了能直接暴起伤人的样子，握住匕首的腕子状似轻松搭在膝盖上，实际用拇指卡住方便发力。

张燕月说：“我可以告诉你第二颗失踪的瞳珠在哪儿，我相信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听一听倒是无妨，杜若凡微微点了下头。“张燕月”擡手指了指他：“在你身体里。”

“你搞错了吧姐姐。”杜若凡用匕首刀柄蹭了蹭侧脸，“那是第一颗吧。”

“张燕月”总算又笑了，她收回手道：“我没有搞错，两颗瞳珠都在你的身体里，从你的手指捡起那把噬刀时它就已经回到了你的身体中。若凡，你身体内有王公的一双眼睛，我们所有人，一直都在看着你。”

他得承认这句话让思绪凝滞了一下子，杜若凡没法凭现有的信息推断这是真的假的，但他觉得“张燕月”应该不会在此时编个假情报出来，从逻辑上说不通，没意义。他问：“何以见得？”

“因为我需要。”女人环顾着四周，白光与阴影在她青白色的面颊上变换，“这个庞大而空无的躯体，若凡，你没发现少了什麽吗？我需要一个鲜活的生命来承载一双新的丶活的眼睛。它同王公与王母一样生死相依，是王公的一部分，也可以杀死王公的一部分。你，伴驾，时间，我需要这一切。”

“我们在等你长大，若凡。”她细如针尖的黑瞳仁重新转向杜若凡：“我们在等你被命运重新发现——”

“张燕月”转过眼仁，杜若凡已经闪身到了她身边，一瞬间喉咙里就变冷了，杜若凡没有划向她的脖子，而是直接把匕首插进了她喉咙里丶借着身体的惯性往下发力，要把她直接钉穿在岩壁上。两人身体向下倒的同时他便知道自己得手了，以这把匕首的长度和硬度来说很难完全刺穿筋骨，他要在张燕月倒下去的同时立刻从壶嘴形状的洞口通过。杜若凡转头，看到闪烁的阴影中仍然有某种东西将洞口堵住，甚至在向下游曳。他的额头一下子冷了，那是一条粗壮的蛇尾，将近一米宽的洞口完全严实地堵住，红白相间花纹组成的细密鳞片带动着蛇尾，正从洞口游下来。他听到“张燕月”的笑声，那条蛇尾正连接在她的下半身，相接之处被褂子的下摆遮住。

从始至终，她并不是跪坐在那里，她长而粗壮的下摆一直藏在洞口外面，堵死了洞厅。重力让杜若凡把她上半身钉在了地上，但她的腰部已经如蛇般向旁边扭动，巨大的蛇身还在从洞口钻进来。她猛地抽出上半身，以只有软体动物才能做到的姿势自他身边抽身，把匕首的刀刃直接从颈子中拔了下来。

张燕月的脖子上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切口，已经不足以支撑脑袋，只能软绵绵地耷拉在肩膀上。她如一尾巨蛇竖起上半身，两条胳膊和肩膀都变得软绵绵丶垂在身体两侧，像一条套着半张人皮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