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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1章 蜜蜂（第1页）

第32章第31章蜜蜂

那啼哭声乍听刺耳尖锐，如婴孩丶似幼猫。凄厉的声音从林深处四面八方传来，杜若凡不由头皮发麻。他下意识看向身前，姜丹铅戒备着身体，微微仰头看向远处，好像也在寻找凄厉啼哭的来处。他冲杜若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杜若凡压低身体。

杜若凡照做了，把自己半隐藏在旁边安静的草丛中。姜丹铅晃了几下手边的树梢，啼哭声一下子静了，好似藏在树林中的某种生物被惊动，也在静静地观察两人。

嗡嗡声在耳畔冒了出来，杜若凡回头，一只足有半个拇指大小的蜜蜂正摇摇晃晃地飞向高处。姜丹铅一把拉起杜若凡就跑，“走。”

他抓着杜若凡在树林中飞快地穿梭，杜若凡跑得两脚要打绊才能跟上。跑起来，啼哭声彻底不见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再次传来的虫子嗡鸣。那些声音就像跟在两人身後，跑得越快这种感觉愈发明显，像是在看不见的绿叶深处有无数虫子在追赶。

出野外的经历告诉杜若凡很少会有虫子主动追着人飞，虫翼掀动的嗡鸣在两人身後几米处越来越清晰。姜丹铅忽然刹住脚步出手，一道银光自他手中甩出，将什麽东西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噬刀不算尖锐的刀尖贯穿了还在嗡嗡直叫的虫子身体。那是只拇指大小的蜂，黄黑色条纹反常理的竖着布满它的身体，腹下尖长的刺钉在噬刀刀身上。姜丹铅过去，拔下噬刀看了眼那只黄蜂，杜若凡凑过去也看了眼，浑身一骇。

这只黄蜂的头部没有复眼，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黑色的肿瘤状物，更恐怖的是，肿瘤凹凸不平，像一张没有眼睛的人脸，两枚尖锐的口器从肿瘤块嘴部的位置伸出来，竟发出了类似磨牙的“哒哒”声。姜丹铅甩手，将人脸黄蜂甩到地上。黄蜂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土坑，忽然自口器中发出了尖锐的啼哭！

他们听到的啼哭声，来自这些黄蜂！要命的是，两人四周看不见的绿色深处已经布满了嗡鸣，一大群黄蜂似乎渐渐包围了两人，正伺机而动。

姜丹铅凝神观察，杜若凡压低声音道：“这也是形魄？”

“它变成蛇种了。”姜丹铅说。他握紧噬刀，下一刻，成群的黄蜂忽然从树梢後一股脑地扑了出来，像阵黑雾似的。

姜丹铅抓起人就跑，杜若凡头皮发麻，连腿上发涨的沉重都感觉不到了。他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护住头，大声道：“我小时候捅过马蜂窝，被追的话就只能往水里跳了！”

“这不是蚂蜂，杀不完！”姜丹铅也大声道。

他跑得太快，杜若凡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那些蜂群如同懂通力合作的方阵，会有一部分密密麻麻的黑群绕过树干截停两人的方向。姜丹铅完全没有要反击的意思，反而越跑越快，连转向都不再迟疑。也许是人的大脑终究比虫子反应快，杜若凡大口大口喘着气，猛然意识到：这些人脸黄蜂并不是在攻击追逐两人，恰恰相反，它们在试图驱散他们！

杜若凡脱口而出道：“蜂群不想让我们走向某个位置！”

话音未落，他竟听见姜丹铅轻快地笑声，姜丹铅拽着杜若凡绕过一棵树干，猛力将噬刀扎在了树根上。他的动作像是猛地卧倒了，杜若凡身体比脑袋还快，也跟着扑通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姜丹铅敲击了一下噬刀，弦月簪一下子震动起来，荡开一圈银色的残影。

扑上来的蜂群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挥开，倏地四散。小块的蜂群甚至立刻失去了方向，星星两两几只撞上了树梢，仍不知回头，一个劲儿地往上飞撞。

噬刀的抖动没有发出人耳能听见的声音，杜若凡的耳膜却有些异样感。似乎噬刀産生了类似低频声噪丶耳朵却听不见的声音，干净利落地驱散了蜂群。原本像黑雾般聚在一起的黄蜂彻底散开，嗡嗡持续不断，虫群则已经看不见聚集在一起的了。

杜若凡暗松了口气，姜丹铅还伏在树根上，他抽手扒了噬刀，握进手心。

杜若凡压低声音：“还没完全散开呢，到处都嗡嗡的。”

姜丹铅点点噬刀，“耳朵听不见，身体听得见。这种声音同样会伤害到我们。”

他爬起来，揉了下耳根子。这动作让杜若凡联想到连雨润说伴驾的五感非常敏锐，低频声噪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难道姜丹铅也受到了影响？

他不由问：“你没事吧？”

姜丹铅摇头，“我空手出来的，不然不会用这招。”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伸手把杜若凡拉起来，“幸好这些蜂群没有真正的意识，不然更麻烦。”

此时，嗡鸣声彻底不见了，但丛林还是无比安静。

杜若凡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实不见黄黑相间的虫子了。他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下来，只觉得双腿发麻，干脆原地坐下，又道：“这是什麽？蛇种我见过，不是这种样子啊。”

“形魄有很多不同的样子，蛇种就也有千奇百怪不同的样子。最後变成什麽样会一定程度上映照出活着时那个人的内心，随着时间推移，它们的样子会越来越……”

姜丹铅不说了，他出了口气，转头看向远处，“那些蜂群是蛇种身体的一部分，它们驱赶我们，阻止我们靠近蛇种的本体。你和我待在一起，他们能察觉到属于的王母的血，所以不会轻易攻击我们。”

“你有方向了？”虽然是问，杜若凡的语气却很肯定。

姜丹铅并不是没头没尾地拉着人在山中被蜂群到处追，他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出手更是迅速干净。

树荫下的清风凉意未减。姜丹铅别起耳边的碎发，冲杜若凡伸手：“走了。”

他把人拉起来。老实说从出门到现在只啃了一根巧克力棒，那口气松下来，杜若凡後知後觉胃里空空。他不好意思说，被拉起来，见姜丹铅眯缝着眼睛笑，胸有成竹的，忽然心底有些无奈丶又是一阵子奇妙的松快。

他也笑笑，迈开腿发现自己鞋带不知何时跑开了，只好又蹲下来系。

杜若凡蹲在地上，换了个更结实的绑法。他无意间扫了眼树根，猝不及防瞥见了一枚黄黑色的影子。一只黄蜂正趴在虬结于地表的树根背面，静静地落在那里。它头上的黑色肿瘤，像张畸形的笑脸，正用不存在的双眼和杜若凡对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