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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7章 岔道（第1页）

第78章第77章岔道

几百米後，两人第三次遇到了Y字岔口。姜丹铅没找到可以插进噬刀的缝隙，干脆握紧刀身在地上凿了个缺口出来。噬刀看上去不坚硬，并且比较薄，两人脚下踩的却也是岩石。看来，噬刀的硬度堪比合金。

姜丹铅再次弹动刀身，十几秒钟後，姜银姣那边的回声传了过来。两人继续朝深处走，接连走过的两个岔道姜丹铅都一直选左边，也每次都会停下来等回音。杜若凡的脸色不太好看，下一个岔道，他干脆不走了，照着身後的路一直回头说：“不对劲，我刚才数秒了。每次回音都是间隔了十八秒传回来。”

他给姜丹铅看电子手表上的计时，姜丹铅只是沉思了一会儿，随後指着左边的洞口，示意他继续往里走。杜若凡注意力高度集中，一时忘了他不方便说话，指指电子表强调道：“这种裂缝形的岔道是一次形成的，我看你一直沿左边走，按照你们的习惯，银姣应该是在走右边吧。如果这些岔道是天然形成的，岔口之间的直道只会越来越近，最後我们会遇到。”

他把手表的计时清零，“我们要不就越走越远，要不就越走越近，怎麽会连续几次都是间隔了十八秒传回来。”

姜丹铅皱眉，皱得格外用力，山根都拧了起来，像是在跟什麽较劲似的。他竖起一根手指比噤声，压住半天嘴唇才说：“你的手表已经不准了，间隔是十六丶十七丶十六。”

杜若凡一顿，脑子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句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姜丹铅脱口而出，他赶紧捂住嘴摇头，用动作示意。

“假的？”杜若凡突然也脑子搭错线了，气得姜丹铅用力指指他手表，又跺了下脚。杜若凡挠着头“哦哦”两声，总算明白过来。姜丹铅抓过他手腕，按下计时，六秒钟後，他按下暂停，然後清零，再计时了一遍，还是六秒。

他比了个大拇指，又指左边的岔道。

杜若凡竟然看懂了，讲给他听：“你的意思是，计时器暂时还准确，但回声每次都是六秒钟结束？那可能性更低了，怎麽可能每次噬刀的振动频率都一样。”

姜丹铅点点头，拖着他继续往里走。既然如此，杜若凡也不问了，姜丹铅知道有问题却不拐回头，那麽肯定往前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下一个丶下下个岔道，两人都还是停下来，一个敲击噬刀，一个计时。杜若凡无论怎麽计算，回声都还是间隔了十八秒传回来，但他心里已经数秒数乱了，和计时器的节奏对不上。姜丹铅听完就比了“六”的手势，眉心拧得展不开。两人不断地经过一模一样的Y字岔口，到後面杜若凡已经基本习惯了在岔道中麻木地朝左拐，心底的慌张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看不见尽头的焦躁。

他甚至怀疑这深坑根本没有尽头，他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走进地狱中。杜若凡放弃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改用计时器。计时器最多只能到120秒钟，他重复清零了六十多次，两人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这两个小时里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或是变化，到後面姜丹铅也不再用噬刀了，他拉着他不停地向前，没有松开过。死寂的隧道中只剩下计时器的滴答滴答和脚步声。有几次，杜若凡脑袋恍惚，怕自己又被拉进了蔓箩的呼吸，或者干脆就是竖井下的幻觉。但一向很照顾他状态的姜丹铅却连停下休息一番的意思都没有，他只好跟着一直往前走。

大概是大脑与身体都逼近麻木，杜若凡思绪有些飘忽，忽然情不自禁问：“你现在还是只能说谎话吗？”

姜丹铅边走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头灯倏地照过来。杜若凡眯了下眼睛，又问：“我有没有拖你後腿？”

不等说完他就有些後悔了，当然有了！岂不是自讨没趣。可姜丹铅愣了下，说：“有。”

杜若凡根本顾不上想是真的还是假的，忍不住一下笑了。那一瞬间他身体和心底都轻松了不少，想也不想又说：“刚才有一阵子我在想，说不定我爸也是走进这样的鬼打墙里再也出不来了。要是我和他的结局一样，怎麽说呢，有种宿命感。”

“就是有点後悔吧。”杜若凡垂眼道，“也不知道後悔什麽。”

他低声道：“就是这种时候，我有点讨厌我自己，拎不清。”

“……讨厌你。”姜丹铅头也不回，在前面轻声道。

杜若凡下意识地“嗯”了声，忽然睁大眼睛，猛地擡头道：“你刚才说什麽？”

“我说，有点讨厌你！”姜丹铅也突然头也不回地拖着他开始大步往前，“讨厌你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就是讨厌你！有点，很多！很多，有点！”

杜若凡把他的这番话在脑袋里像中译英英再译中翻来覆去反复转悠了好几圈，他发觉自己看来是缺氧了丶脑子彻底转不过来弯了，干脆一把拽住姜丹铅，大声道：“到底是很多还是有点？”

“我在骗你！”姜丹铅也大声道，“不不不，我不是在骗你，不对——”

两个人的声音大到在洞里回荡了两圈，四面八方飘散来“不”的尾音。姜丹铅手忙脚乱到了手舞足蹈的程度，脸颊在白光灯的照射下都憋出了一丝血色。两人拿手电互相照着，皆从对方略显呆楞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杜若凡安静了几秒钟，有点无奈丶想笑。姜银姣又失联了，两人在无边无际的岔路隧道上进退不是，现在停下来竟然是纠结起这个来。

“我不该这个时候问。”杜若凡比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是我这个时候不该打岔。”

姜丹铅摇头，眼神闪烁。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麽。眨眼的一刹那里，杜若凡竟有些害怕听到他冷静下来後真正的答案。手随心意而动，灯束不由就偏了下。半扩散开的光芒晃过层层叠叠的岩石，猝不及防地照射到了一个反光的东西！

那个东西有棱有角丶非常光滑，杜若凡浑身一凛，立刻调转手腕往回扫。瞥见他神情有变，姜丹铅也马上回头，两人的灯筒同时照出了那东西的全貌。

一个西洋座钟出现在了不远处岔口前的直道上。精密丶华丽，指针正按照杜若凡手上计时器的节奏一格一格跳动着。这样的人类造物出现在无穷无尽的岔路口，叫人毛骨悚然。刚才松快到混乱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两人盯着那座钟，谁也没有轻易上前靠近。

杜若凡当即便发现了第二个异样：这个座钟表盘上的指针在逆时针转动，是倒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