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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1章 腔室（第1页）

第82章第81章腔室

计时器清零十五次後，杜若凡的嘴唇已经干燥发白。他犹豫着要不要提出来休息几分钟，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双生子也立刻察觉到了，手电照向远处，那声音似乎变慢了些，像是一个人在黑暗中并拢双腿，立定跳远落下的动静。

姜银姣加快几步，手电晃到了声音的源头。一只巨大的白兔竖起上半身立在隧道中央，背对着三人。它头上的耳朵抖了抖，回过头，露出长着兔唇的人脸，又是讹兽！这只讹兽下半张脸更像兔子，嘴唇的部分突出来，显得更加诡异。那双猩红眼睛中的狡猾几乎要满溢而出，看到有人，讹兽也不逃走，反而竖起兔子的上肢冲三人挥“手”，然後就那样竖起上身往前蹦。

“不要再去想它说什麽。”姜银姣一脸严肃地回头警告两人。

杜若凡和姜丹铅同时捂住耳朵拼命点头。三人保持一定距离跟着那只讹兽，讹兽用後肢跳了半晌，趴回地上，口吐人言道：“哎呀……哎呀……”

它不往前，三人也停下来。似乎是休息半刻，讹兽再次竖起上半身往前蹦，蹦一段它就回头看看三人，似人似兔的脸上揣着不怀好意的笑。杜若凡总觉得这种满嘴谎话的东西突然不说话了才怪异，也不按计时器了，一直警惕着周围。

就这样跟着讹兽不知走出去了多远，三人的灯照到了一大片白色的毛团。无数肥硕的肉兔挤在两个岔口中间，一层垒一层，头朝里，发出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它们似乎在争抢什麽东西，耳朵与脑袋都在小幅度蠕动着，一群大兔子挤在一起，这种画面乍一看蛮可爱，但当灯照过去，兔子们不由顺着光芒擡头。只能看到他们生长着人面的脸上和胸前的绒毛全是血污和碎肉渣，它们正围聚在一起啃噬地上的鸟尸！

这些讹兽齐刷刷地看了眼三人，低头继续啃食地上那些不知从哪儿飞进来的鸟。有的讹兽已经完全长出了人类的脸，也有的只是眼睛和人类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像是一群麻木的人正在咀嚼着鸟头丶连带着羽毛一起。杜若凡头皮发麻，那只将三人领来的讹兽也蹦蹦跳跳加入进去，挤进毛皮堆里叼出半个鸟头，用兔牙嘎吱嘎吱嚼着。

“讹兽其实以谎言为食，如果外面的世界哪里聚集了大量的讹兽，那个地方一定有个流传和影响力甚广的谣言。”姜丹铅轻声道。

话音未落，兔子们再次齐刷刷擡头，异口同声道：“你说错啦！你说错啦！”

这些声音在洞室中层层回荡，産生了千人同语的效果，听得人头晕目眩。杜若凡忍不住捂起耳朵，姜银姣也不客气，大步上前一脚踢开了挤在一起的讹兽，把毛皮团顿时踢出了一个缺口。下面半截半截的鸟尸露出来，血液的腥臭和动物毛皮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她把不管不顾还在低头啃噬的大肉兔踢开，用脚分开那些鸟尸检查。

见状，姜丹铅一把纠起那只将三人领来的讹兽耳朵，把它拎到自己面前，眯起眼睛说：“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思考一下怎麽把有效的信息传达给我。”他说着手腕一转，做出准备把讹兽抡到地上的动作，讹兽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

“三——”

它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得飞快，三瓣唇一蠕一蠕。

“二——”

讹兽的眼珠子转到杜若凡身上，停了，姜丹铅数出一的同时，“咚”一声把它抡到了旁边的岩壁上。讹兽的身子立刻憋了半边，四肢开始抽动。其他肉兔不管同类发生了什麽，被姜银姣踢开也只顾着去抢食那些鸟尸。这只讹兽死不吐口，姜丹铅也不逼问了，又抡了一下，结果了它的性命。

杜若凡有点懂为什麽姜丹铅没在他面前摔死第一只讹兽了。姜丹铅摔死这只讹兽面无表情，就像那些菜市场上以杀鱼为生的鱼贩子，对杀死某种生命习以为常的漠视，他甚至不需要凶狠，那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这让他恍惚中回忆起了第一次在山坡上撞见姜丹铅杀死形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那样的果决，让杜若凡为之心跳加速起来。

他将讹兽抡过去的岩壁有块尖锐的棱角，讹兽柔软的腹部因为惊人的力量被划开了。血和肠道一大滩涌到地上，杜若凡最後看了眼，正准备挪开视线，蓦地发现那滩肠子中有几枚亮晶晶的东西。

他一顿，走过去拔出小刀，强忍着恶心与扑面而来的血热拨开肠子，确认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是不是眼花。姜丹铅从他手里夺过小刀，翻了几下，更多亮晶晶会反光的东西从讹兽肚子里流出来，沾着新鲜的血液，是透明的。

“……玻璃。”杜若凡自言自语，“它肚子里有玻璃。”

再翻找，一些嚼得更碎丶混着粘液的烂木屑从讹兽肚子里被翻了出来。那些玻璃碎片都是平的，加上一团团棕色木屑，有个灵感让杜若凡呼之欲出。他揉了下太阳xue，姜银姣在另一边开口说：“有了！”

她一手拎着只讹兽的兔耳朵，一手握着团纸屑似的东西，应该是从讹兽嘴里抢下来的。姜银姣先是看了眼姜丹铅，然後才缓缓转向杜若凡。不等人反应，姜丹铅倏地弹起来，接过那团黏糊糊的纸屑勉强展开，纸片被讹兽啃咬的全是参差不齐的缺口，巧合的留下了半张脸。

杜若凡走过去，拿过那张纸看，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这张脸，来自一个失踪数年的人——杜维国。答案呼之欲出，讹兽啃噬掉的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山洞深处的东西：那张装着杜维国与李梦萍结婚纪念照的相框！

“就是这儿，这个相框摆在我家柜子上，出门前我还擦过！”杜若凡脱口而出道。

所有低头啃咬鸟尸的讹兽突然擡头，此起彼伏道：“越来越多的谎言，越来越多的食物！越来越多的谎言，越来越多的食物！”

讹兽们散开了沿着三个入口奔走，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无数白色皮毛蹭过三人腿边疯狂地跳走逃散，岔口深处传来密集的哗啦哗啦声音丶上百只鸟儿振翅，结成黑群，从深处哗啦啦飞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