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炭治郎只觉得意识像浸在温水里般昏沉。
一阵阵细碎的颠簸,直到有人轻轻托住他的肩,将他放落在微凉的青石板上,周遭熙攘的人声才总算透过混沌,勉强钻进耳朵里。
暖融融的太阳漫过脸颊,像晒透了的荞麦枕般熨帖,驱散了四肢百骸的疲惫,连耳边的声音也从模糊的嗡嗡声变得清晰。
“喂…醒一醒…”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赶紧起来!”
“醒一醒,喂…快醒醒,醒醒!”
炭治郎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先被日光刺得花,缓了片刻才看清。
眼前是铺着规整白砾石的巨大庭院,紫藤花树枝叶垂落,筛下斑驳的影;面前则是一座硕大的宅邸,气派里透着肃穆,连风穿过庭院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睡着了吗?睡醒了就赶紧行礼!”一道带着愤怒的男声突然传来,惊得炭治郎浑身一僵,“你现在,可是在柱们的面前啊!”
他慌忙撑着地面想起身,身体却传来一阵绷得紧的钝痛,蝴蝶忍包扎的绷带还牢牢裹着伤口,鼻尖甚至能闻到药膏清苦的草木香。
炭治郎下意识抬头,果然见右侧站着一排气场慑人的身影,连站姿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压迫得人呼吸都轻了些。
蝴蝶忍就站在队列一侧,微笑得看着他:“慢点噢,别急,伤口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
富冈义勇也在其中,只是离其他人的队伍远了些,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看了炭治郎一眼,目光在他颤的手腕上稍作停留,便又移开了视线。
所谓柱,即是鬼杀队的巅峰战力。
他们各个身怀绝技,有着斩鬼无数的功绩与救民于危难之间的责任,也是整个鬼杀队中,最受人敬仰的存在。
鬼杀队的后勤部队“隐”,在这种正式场合面对柱们的时候,也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顺便也将炭治郎的头按在地上。
“什么啊,说得是带着鬼的鬼杀队队员,还以为是个很有派头的家伙,没想到只是个小鬼。”
“接下来就是要对这个少年进行审判!原来如此!”
这些人,就是和静弥姐一样强的柱吗?好厉害。
此时的炭治郎被强者的气息包围,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没什么审判的必要吧,和鬼一同斩就可以了!”炎柱炼狱杏寿郎率先踏出一步,羽织如烈焰般在阳光下翻涌,他周身的气场灼热而纯粹,像他的“炼狱之火”般不容动摇。
“那么就让我华丽地砍掉他的脖子吧,我会让他血溅四方得比谁都华丽。”音柱宇髓天元,身穿无袖子的鬼杀队队服。
头巾上镶嵌有许多钻珠,而头饰两边则挂着淡青色的串链子。周身的气场张扬得几乎要将庭院的景致都衬得黯淡下去。
“阿弥陀佛…多么可怜的孩子。”最强壮高大的岩柱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双手合十。
穿着大一号鬼杀队队服的霞柱时透无一郎正抬头看着天上的云。
“话说,为什么他都没被绑起来,而且,石川居然还去照顾那只鬼了,让人头疼。”蛇柱伊黑小芭内,异色瞳,嘴上裹着绷带,肩膀上卧着一只白蛇。正慵懒得躺在树上,话语间有些刻薄和难缠之意。
虫柱蝴蝶忍听着伊黑小芭内的话,脸上的微笑依旧温婉,眼底却悄然掠过一丝冷意。
转身望向树上的蛇柱,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柔和,却藏着锋芒:“伊黑先生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呢。阿弥会去照看祢豆子,是因为她亲眼见过那孩子的纯粹,总比某些人只懂躺在树上臆测,连‘探究真相’都懒得做的态度,要坦诚负责得多。”
啊…忍生气了,真少见啊,好帅!果然,一和静弥有关系的事,忍就会格外关注,好甜!不过,伊黑先生还是像蛇一样纠缠不休啊,好难缠,好棒!恋柱甘露寺蜜璃正两眼光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
可炭治郎的目光却渐渐慌了,他飞快地扫过庭院的角落,又顺着那排身影来回看了两遍。
方才昏沉中没来得及细想的担忧,此刻像潮水般涌上来:祢豆子呢?静弥姐呢?照顾?她们不是该跟着一起过来的吗?怎么到处都没看见她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