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先不知道陆枕也来一起吃,所以虽然姜玮占了地,但陆枕还是自己去打的饭。
沈半溪刚扒了一口饭,陆枕就端着碗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对上眼,沈半溪问:“你现在住哪儿?”
陆枕正要开口,被饭菜塞了满嘴的林施程打断,“你可别担心他,人家在校外的大别墅里爽着呢。”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陆枕笑里藏刀,看得林施程头皮发麻。
姜玮出来打圆场,跟沈半溪解释:“陆枕自己在校外住,入校那次白天来宿舍里逛了一下,就差不多你来之前一两个小时吧,你俩刚好错开了。”
陆枕点了下头,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别听林施程放屁,就是一套普通房子,和学校里差不多,我爸妈就是怕我住不惯宿舍,等住完这阵子就卖了。”
沈半溪精准捕捉到“卖”这个字眼,敢情陆枕是为了集训直接买了套房。不过他点到为止,再多问就越界了。
吃完饭,林施程和姜玮打算回宿舍,沈半溪还是去画室练习,陆枕说要去球场打球,便和沈半溪一起走。
路上,沈半溪觉得有点尴尬,他不像林施程一样能说会道,也没有姜玮那样和陆枕熟悉,好像什麽都没得聊。
两人并排走着,到了成绩公示栏那儿,陆枕突兀地开口问:“你是经常晚走的那个同学吧?”
沈半溪一愣,不明白陆枕为什麽这样问,但还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你有把伞在我这儿,明天还你。”陆枕说。
沈半溪眼里满是欣喜,扭头看着陆枕,“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伞找不回来了。”
上个星期,沈半溪照旧在画室里练习,忽而窗外狂风大作,猝不及防地下起了雨。沈半溪画得入神,一道雷劈下来,把他吓得一激灵,擡头时画室只剩他一个人。
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沈半溪打算再坐一段时间,上个厕所当中场休息了。上完厕所回画室时,却看见一道身影站在走廊处,时不时地擡头看一下天,然後又不停地看表。
估计是被雨困住了。
沈半溪犹豫了一下,回教室把自己的伞给取来,走廊的灯坏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人影。沈半溪用伞戳了一下那道人影的手臂,说:“同学,用我的伞吧。”
那人似是顿了一下,没有接过伞,而是问:“那你怎麽办?”
“我走得晚,天气预报说过会儿雨会停。”沈半溪一边回答,一边又把伞举高了些。
“谢了兄弟。”陆枕接过伞,撑着走进雨中,很快消失在水雾里。一直等到忙完手头上的事,他才想起来,忘了问伞主人叫什麽。
正好刚才听沈半溪的声音耳熟,陆枕在并排走的时候还留心眼,眼睛一瞄一瞄的,估算着沈半溪的身高与那天的人差不多,这才开口问,没想到还真是。
两人在教学楼楼下分开,沈半溪去了画室,陆枕前往球场。
像往常一样,沈半溪在画室里呆到十点,收拾东西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不同的是,在下楼时,他听见了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
拐角处,提着大包小包的沈半溪与刚打完球的陆枕四目相对。
沈半溪的脚步停了一下,只听陆枕轻笑一声:“你果然还没走。”
“怎麽了?”沈半溪觉得奇怪,低头走完剩下几级台阶,到陆枕身边。
陆枕比沈半溪高了半个头,肩膀也要更宽些,路灯的光从陆枕背後打过来,将沈半溪整个人罩在阴影处。沈半溪微仰着头,从他的角度看,陆枕的眼睛似乎比挂在不远处的月牙还要亮些。
“请你去小卖部喝饮料!”陆枕刚打完球,兴致很高,他把篮球夹到臂弯处,欲伸手去帮沈半溪拿工具箱,“就当谢谢你的伞了。”
不着痕迹地侧了下身,沈半溪躲开了陆枕的手,摇头说:“算了吧,宿舍十点半就关门。”
小卖部是在回宿舍顺路的方向,但沈半溪有点累了,明天还得早起,不过大概也有和陆枕不熟的原因在。
陆枕收回手,脸上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只有不能喝饮料的遗憾。他跟在沈半溪身後,将篮球在指尖转了一圈,又提议:“那我过两天请你吃饭。”
沈半溪被陆枕问得有些烦,不想再因为这麽点小事弯弯绕绕的,便开门见山地说:“不用,真的不用,只是一把伞,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陆枕噤了声,与沈半溪面对面,像被罚站的小孩。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沈半溪又忙不叠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要凶你的意思,但是你真的不用做什麽,明天把伞还给我就行。就这样,明天见。”说完,沈半溪麻利地转身,加快回宿舍的脚步,一路闷着头走到底。
看着沈半溪的背影,陆枕的眼神一沉,後知後觉地笑了声,单手运着篮球砸了一下地面,自言自语道:“也没像他们说的那麽好接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