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被一掌拍得往前踉跄两步,稳住脚步後回头,见康由还站在收银台後。
“由,不走啊?”
“走,我想给朋友打个电话。”
康由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拿起电话拨号。
“哪个朋友啊?姓陆那个?”肥鸡问。
“姓陆的?”
“就是骑单车带由由回来那个。”
“哦哦哦!”阿强恍然大悟。
电话响了很久,康由咬着下唇,心想打不通就算了。
“——由由?”
电话通了,陆英业似是从嘈杂的地方走到安静的地方。电话传来的声音失真,比平常要低,还有点沙哑,康由觉得耳朵有点痒。
“忙完了?”他听他问。
“嗯。”
很小的一声,但陆英业还是开心地笑了,“我想去找你,可以吗?”
康由松开嘴,被咬得发白的下唇回血,变得格外红润。
“不说话就是可以。”
康由的指甲轻轻刮蹭着电话按键,因为经常使用,上面白色的数字已经掉得差不多。
“OK,等我。”陆英业看了一眼热闹的大厅,给陈家浩比了个手势,然後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在荣记。”
电话挂断前,陆英业听到康由有点急忙地说。
?
温哥华的冬天比其他城市要暖和。这年的圣诞没下雪,但是白天也没有阳光,晚上便更加阴冷。
阿强和肥鸡已经走了,康由蹲在荣记门口,脸埋到桂姨织给他的围巾里。晚上的风好冷,不知道陆英业冷不冷。
接着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大少爷吃得好穿得更好,怎麽会冷呢。
事实证明康由的担心的确是多馀的,陆英业并没有迎着冷风骑单车,而是开车来的。
坐上车的那一刻康由还是懵的,以为自己被风吹出幻觉了,“你,不是没到十六吗?不是没有驾照吗?”
“嘘——”陆英业食指举到嘴前,眼里带点狡黠,“偷偷的,你不要告诉别人。”
“这会出人命的吧!你疯了?”
康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下车。
“我会开车,在香江学过。”
陆英业试图安抚康由,探身拉他已经放到车门边的手,冰冰凉的,双手盖上去给他搓热。
“晚上没什麽车,这里路又宽,没事的。”
没让康由反驳,陆英业又掏出一个小绒盒,塞到康由手里,“26号了,由由生日快乐。”
陆英业今晚梳了油头,一身西装,还喷了香水,与平日里的亲切哥哥是截然不同的样貌。
没人记得康由的生日,连康由自己都不记得。他很少庆祝,之前跟陆英业闲聊提到的时候还语气轻松地说,生他的人都死了,过生日还不如去给他妈上坟来得有意义。
康由看着他,想说点什麽又说不出来。
扪心自问,那事他对陆英业有气,也被伤到了心,但他有自知之明,无辜者有撒气的权利,但多了便叫自以为是,引人厌烦。之所以一直冷着陆英业,是因为不知道该怎麽继续与他相处,毕竟没有比这段时间更让康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这群有钱人之间差距的时候了。
以後是把陆英业当朋友,住在师父家的平辈哥哥,还是客人之一?康由还没想好。这段时日相处下来,陆英业于他而言像兄长,而他还没做好被“哥哥”怀疑第二次的准备。
现在的陆英业是在干什麽?康由实在受宠若惊,又不确定陆英业是否一贯如此慷慨地对待所有人,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值得被花这麽多心思和时间去哄或者去求和。
“希望你大一岁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陆英业揉揉康由的头,真诚地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