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寻想着,没注意,顺着他的话将剩下的小半瓶水递过去,等人喝完了递回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喝过。
瓶中就剩一点儿,反正他刚刚都喝过了,馀寻干脆说:“还有一两口,你直接喝了吧,正好前面有垃圾箱。”
周敛将水瓶收回去,好奇问道:“你有洁癖?”
馀寻还真不是因为洁癖,换成其他人,他就算会不适,也不会表现出来。可周敛跟毕竟别人不太一样,一瓶水两个人这样喝来喝去的,肯定会有些不好的联想。
“也不是洁癖,可能是因为职业习惯,对吃的东西比较在意。”馀寻随便扯了个借口。
周敛没再多说什麽,重新拧开瓶盖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他们沿着校园干道绕过几栋宿舍楼,来到一处接连着树林的大草坪上,入目的人骤然多起来。
远远望去,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似乎在围观什麽。穿过这片草坪尽头依旧蓊郁的树群,就是医学院的教学楼,所以大概是院里在办什麽活动。
两人往那边刚走没两步,一个扛着模型假人的女生从他们身旁匆匆越过,甩下了一条胳膊。
馀寻确认了那个女生走的方向,弯腰捡起矽胶胳膊,捏了捏,笑着跟周敛说:“很逼真的,你要不要摸一摸?”
周敛闻言伸出食指在假臂上戳了两下,随即又在馀寻露出的手腕上轻轻按了按,嘴角噙着一点儿笑,“确实挺像的。”
馀寻快速收回手,往那个女生的方向走,“嗯,那什麽,我们先去把这个还了吧。”
他们刚走到人堆前,那个女生就找了出来。
“啊,在这里!”女生跑到他们面前,笑着解释:“不好意思,这个是我掉的。”
馀寻把假臂还她,教给她一个小技巧,“下次扛模型的时候把手臂搭到肩膀前面,不容易掉。”
“谢谢。”女生接过,听他这麽说,好奇问道:“你也是医学院的吗?是学长还是老师?”
“我是医学院毕业的,跟同学回来逛逛,你们在举行什麽活动吗?”
女生听了有点小遗憾,还想着要是学院的老师说不定可以去选修他的课呢,毕竟听这麽帅的老师讲课,哪怕听睡着了,都不会做噩梦!
她顺着馀寻的话扫了一眼周敛,更遗憾,自己怎麽不早出生几年!
“对,下个月是我们学院建院七十周年,大家在临床模拟,彩排预选节目,学长到时候有空可以来玩啊。”
女生说着突然听见队友在叫她名字,她用那只假臂对馀寻做了个拜拜的动作,“我先走啦,我们的节目是木乃伊大战植物人,你们感兴趣可以过来看哦,拜拜。”
女生跑开後,馀寻问周敛:“要去看吗?”
周敛摇头,往旁边另一个人堆走,问:“他们搓面粉干什麽?”
馀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两个男生正在一张长方形桌子上的两个面盘里快速搓着一些白色粉末,解释说:“应该是在搓药粉,板蓝根或黄连素之类的,一种剂型制法,等加了药剂就会变色。”
他们一个一个参观过去,给各种模型扎针,手术,急救,护理,什麽都有,还有来搞笑的同学给假人模型上演哭丧的,遇上周敛看不懂的,馀寻就认真跟他解释。
周遭穿着各类制服拿着不同道具跑来跑去的学生,拍照录视频嬉笑不止的围观者,天公也作美,恰到好处的阳光洒满草坪,跟一片片欢声笑语相得益彰。
一一看下来,两人已经穿过了草坪,来到医学院教学楼後面的树群下。
在一棵棵树冠茂密的常青树下,时不时有一两个飞跑着从教学楼那边过来的学生,隔一会儿後又有草坪这侧的学生明明进树林之前都还缓步走着,结果刚入树林就开始拔足狂奔。
周敛不解,问馀寻:“他们跑什麽?”
馀寻盯着那片葱茏的绿色,不好的记忆立马浮现,他没有直接告诉周敛,而是带着点儿无奈地笑意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敛看他一眼,不为所动。
馀寻见他没动,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不敢吗?”
周敛神情微动,说:“那我去看看。”
随後漫步走进了树林。
馀寻盯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个发展对又不对。正常不是应该回‘这有什麽不敢’的吗?
其实他也不是想整蛊周敛,周敛只要走到林子入口处往地面上仔细看一眼就知道了,但他没想到周敛真的散步似地‘进去’看了。
于是馀寻看见他走着走着突然一顿,然後蹙眉神情凝重地快步走回来,停在馀寻对面,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馀寻盯着他肩头的鸟类排泄物,心想周敛今天出门真该看看黄历的,这种概率事件也能落到他身上。
“你怎麽真进去。”
周敛略显无辜地眨眨眼,“你让我进去的。”
馀寻理亏,四下环望一圈,朝离他们最近的两个女生走去,边走边说:“我去要点纸巾来。”
两个女生比年少时的馀寻还害羞,馀寻说只要两张就行了,但她们坚持把还剩大半包的手帕纸连同包装袋一起慷慨相赠。
纸巾品牌是十多年的老牌子,馀寻初中时就开始用的这款。他握着纸巾,盯着包装袋上熟悉的商标和花纹,记忆的开关仿佛突然找回了丢失已久的钥匙,锁着与周敛相关回忆的大门轰然开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