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他被周敛单手环过腋下抱着,周敛的一只手拢着他的头,他下巴搁在周敛肩膀上,因为醉酒双眼迷离,双颊微微鼓起,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像是在撒娇。
明明在酒吧亲他的时候都还反应那麽大,怎麽送他回去时又愿意抱他了?
馀寻有些没骨气地想,可惜他当时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被周敛抱着是什麽感觉。
纸张顶部还用书名号写着《南医海王医生,同时脚踏男女友》,下面的小字更是不堪入目,说他一边被男人搞,一边勾搭年轻小女生,不知道借着职业之便占过多少男生女生的便宜,医德败坏,建议医院严查。
“你这是惹到谁了,怎麽突然有人整你,行政楼住院部都有人看见,贴得到处都是。”王焕璋说着,见他脸色不好,拧紧眉头不确定地说:“那个照片,你一看就是喝多了,他只是你朋友吧?”
馀寻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柜。
他把照片反着放回桌面,说:“不是朋友,我确实喜欢他。”
王焕璋沉默半晌,说:“你不早说,我跟我老婆还看到合适的就帮你留意。”
“最近的事,但已经结束了,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抱歉。”
难得见馀寻这样,王焕璋不知道说什麽,改问:“那个女生又是怎麽回事?”
王焕璋跟小杨不熟,应该没认出来,馀寻便说:“一个普通朋友,完全不是照片上那样,有人想以偏概全误导别人。”
快到上班时间了,王焕璋不再多问,说:“那你找保卫科要一份监控调取申请单,填了找主任签字交上去,看看是谁在闹事。”
“嗯。”
馀寻趁中午休息的时候填了份申请单,去找主任签字的时候被含蓄地批评了两句,告诫他要慎独慎微,名誉一旦受损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馀寻没有辩解,去保卫科交了申请单,一边等审批调监控,一边按部就班地工作。
他原以为只是会多些背地里他听不见的议论,但没想到工作也受了影响。有少数患者取消了他的挂号,甚至还有家长实名举报,说怀疑他给他儿子检查背部时趁机乱摸。
流言蜚语医院不会有实质行动,但有患者举报就不得不受理,于是原定由他随主任去参加的会诊名额给了隔壁的戴医生,他则留下来接受调查。
但因为他过往表现良好,又是第一次被举报,且举报者只是表示怀疑,因而他没被停诊。
于是他要在休息时间里接受面谈,填各种材料等,一时倒是分不出多少精力来郁郁寡欢。
不像当年,刚高考完没正事干,有时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个小时以上都在伤感,包括梦中。
周晗在自己的房间里忐忑地待了半天,视频滑了数十个,一个没看进去。
最後她终于按耐不住,轻手轻脚地出门,发现周敛坐在阳台的地面上,靠着栏杆睡着了。他手里还夹着已经燃尽的烟头,夜色太暗,看不清有没有烫到手。
他一直睡不好,她跟她妈还有优优都知道,她们平时看到什麽泡脚助眠丶苹果安神之类的小妙方,都会互相分享,然後由她拐弯抹角地说给周敛,但他从来不配合。
最近他突然自己开始喝起安神助眠的中药,她们背地里都感到稀奇,她妈每天自己的药都未必能记得准时吃,但总是雷打不动地一早一晚关在厨房里,忍着冲鼻的味道给他熬上一小时的中药。
他最近一坐下就打瞌睡,周晗刚开始以为是他喝的那些药见效了,要先把以前没睡的都补上来,但最近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不安。
“哥。”周晗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虚道:“回房间睡吧,别着凉了。”
周敛睁开眼,指缝里的烟头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微不可查的声响。
“嗯。”他说着站起来,径直走向卧室。
他没怪她多管闲事,甚至都没问她一句,周晗心里谈不上是松口气还是更不安。
她甚至感觉自己从那个轻轻的‘嗯’字里听出了一股万念俱灰的味道。
她回到客厅,看着孤零零摆在茶几上,还散发出丝丝缕缕药味的药碗,突然想起来馀寻好像就是中医。
周敛的药难道是从他那里开的?他愿意乖乖喝那麽难喝的药,不会是因为他吧?
馀寻馀寻,周晗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她似乎有些熟悉,不是听过的熟悉,而是很早之前见过的那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