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寻低头瞥见胸前挂的工作牌,周敛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摘了,但第二次来的时候自己是戴着的。
这些每天习以为常的东西,反而更容易被遗忘。
所以,周敛前两次其实也没完全认出他来?
也不能说也,自己是装的。
八成是没认出来,毕竟思维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找认识又不熟的人看那方面的问题吧。
说一点失望也没有那是假的,不过早在意料之中,也算不上回事儿。
他目不斜视从周敛身旁经过,假装随意地说:“没挂号开不了单,你要等挂号窗口开了去加个号,平时的话你可以关注我们医院的公衆号在上面挂,可以提前安排好自己的时间,还挺方便的。”
他默认周敛是从心外科过来吃饭,碰巧遇上他的。
不料周敛却说:“我挂了你的号,两点四十五,平时也都是在公衆号上挂的。”
所以说,果然是没认出来。
意识到周敛跟他确实不熟这一事实後,先前有所缓解的尴尬氛围在馀寻这里又变得凝重起来。
他沉默着找到周敛的名字把单子开出来打印给他,借机看了一眼时间,一点四十五。
缴费窗和门诊药房都是午休到两点,这会儿把人赶出去也是在外面等。
可这漫长的十五分钟他要怎麽过啊。
叫号系统还没开,他诊室楼层又高,如果他们不说话,屋内几乎安静得落针可闻。
“按说明书上的方法服用就行。”馀寻没话找话。
“我知道。”周敛脸上的笑意消散後,周身仿佛笼上了一层不薄不厚的云,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情是阴还是晴。
一阵沉默过後,依旧是馀寻先忍不住开口:“你住的地方远吗?”
“在大泉,你呢?”
馀寻坐下了不好再刻意站起来,就仰着头跟他说话,“我就在开溪这边,平时上下班还挺近的。”
他们高中是在A市念的,馀寻大学选了本地的省会城市印城,毕业後就一直在这儿。而据他所知,周敛是在外地念的大学——这还是他当初在校门口的喜报榜上挨个数名字找出来的,至于他念的是什麽专业就无从得知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从事什麽行业,大泉是这座城市的商圈,他当初又那麽喜欢游戏,会不会是在做游戏设计之类的。
馀寻仰着头,视线越过周敛落在他身後素白的墙面上,一边胡乱猜想,一边试图从那堵墙上找出一块斑点来。
“我在那边一家游戏公司上班,主要负责策划开发。”周敛突然出声。
馀寻:“。。。。。。”
他被察言观色了?
“是吗,听起来挺适合你的。”
周敛会不会看出来他是在假笑?也不知道是哪个系统的防御机制在卖力工作,他感觉脸快要笑僵了。
周敛笑笑,有些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没想到你真的当了医生。”
馀寻还在想这句话是什麽意思,就听他接着说:“快两点了,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後我有什麽问题也方便问你。”
“好。”周敛主动要走,馀寻求之不得,他正准备报自己的电话号码,又想起来他们科室偶尔也会发一些科普养生之类的图文和视频,就把手机拿出来让他加微信,“你加我微信吧。”
进入聊天列表界面,‘一家三口’的小群里有几条未读信息,他没点开聊天框,只看见最後一条是他妈发的,说:“你方姨请我明天去帮她外孙洗三。”
洗三?洗什麽三?
馀寻一边纳闷,一边点开自己的加友二维码。
如果他能未卜先知,他宁愿跟周敛坐在这儿就中医如何治疗阳痿这个话题聊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加这个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