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区安静得可怕。远处偶尔有车灯闪过,又迅速消失在拐角。阮小绵搓了搓发凉的手臂,决定再等十分钟。他靠在大门边的石狮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浮雕纹路——这是霍震霆出差後第七天,也是他第一次觉得这栋豪宅如此空旷。
手机突然震动,阮小绵急忙解锁,却是天气预报:「今夜有雨,记得关窗」。他失望地锁屏,擡头时突然僵住——道路尽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修远。
他穿着那件深灰色风衣,公文包挎在肩上,走路时微微低头,镜片反射着路灯的冷光。阮小绵刚要挥手,动作却猛地顿住。在林修远身後三米处,一个戴鸭舌帽的彪形大汉正以诡异的步调跟着他。
阮小绵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人身高至少一米九,黑色夹克绷在鼓胀的肌肉上,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每当林修远加快脚步,大汉就同步提速,距离始终保持三米。
"修远哥。。。"阮小绵喃喃自语,手指掐进掌心。他下意识摸手机想报警,却发现刚才那个人越来越近,恐怕来不及了。
林修远已经走到距离别墅五十米的路口。阮小绵看清他紧绷的下颌线——这是林修远紧张时的微表情。突然,大汉从口袋里掏出什麽,金属在路灯下闪过寒光。
弹簧刀。
阮小绵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了出去。他顺手抄起门口装饰用的青铜鹿雕,金属冰凉刺骨。
"修远哥!跑!"他的喊声劈了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修远猛地回头,眼镜滑到鼻尖。大汉显然没料到有人,动作顿了一秒。就这一秒,阮小绵已经冲到跟前,青铜鹿雕像狠狠砸向对方肩膀。
"找死!"大汉吃痛,刀锋一转。阮小绵感到左臂一凉,随即是火辣辣的痛。他低头,白衬衫袖口迅速洇开一片鲜红。
"小绵!"林修远的声音变了调。他抓起路边的石块砸向大汉後脑,同时拽住阮小绵的手腕往别墅拖。
大汉躲开石块,咒骂着追上来。阮小绵的胳膊疼得发麻,血顺着手腕滴在地上,画出断续的红线。眼看大汉又要追上,别墅区安保巡逻车突然拐过路口,刺目的远光灯照过来。
"操!"大汉啐了一口,转身钻进绿化带。引擎声越来越近,阮小绵腿一软,被林修远半抱半拖地拽进大门。
晚10:13·别墅客厅
"别动!"林修远的手抖得厉害,医用剪刀差点划到阮小绵。他小心剪开被血黏住的衬衫袖子,倒吸一口冷气——伤口从肘部延伸到小臂中部,皮肉外翻,像张咧开的嘴。
阮小绵脸色煞白,额头抵在林修远肩上:"没事。。。不深。。。"
"闭嘴!"林修远罕见地吼出声。他翻出医药箱,酒精棉球按上去的瞬间,阮小绵疼得弓起背,指甲抠进沙发扶手。
安保主管在门口汇报:"监控拍到了,已经报警。那人戴着口罩,但左眉有疤。。。"声音在看到阮小绵的伤口时戛然而止,"我丶我去叫救护车!"
"不用!"阮小绵咬牙,"家庭医生。。。李姨联系了。。。"
林修远用纱布压住伤口,鲜血很快浸透三层。他眼镜片上溅了血点,视线模糊一片:"你疯了吗?"声音哽咽,"那是刀!干嘛那麽傻"
阮小绵虚弱地笑:"青铜鹿。。。挺沉的。。。"试图擡手比划,被林修远按回去。
"别动!"林修远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架在他脸上留下深红压痕,"我给霍总打电话。。。"
"不行!"阮小绵猛地坐直,又因疼痛蜷缩,"他们後天就回来了。。。"抓住林修远的手腕,"别让他们担心。。。"
林修远看着阮小绵疼得扭曲的脸,突然红了眼眶:"你。。。"
门铃响起,家庭医生提着药箱匆匆进来。看到伤口时他皱眉:"需要缝合。"拿出麻醉剂,"可能会疼。"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阮小绵咬住嘴唇。林修远把手臂递到他嘴边:"咬我。"
阮小绵摇头,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当缝合针穿过皮肉时,他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手指死死攥住林修远的衣角。林修远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举着碘伏棉球,白衬衫沾满血迹,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凌晨1:27·主卧
麻药过去後,疼痛潮水般涌来。阮小绵躺在床上,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像戴了个白色袖套。林修远坐在床边,手里端着温水,眼镜後的眼睛红肿不堪。
"还疼吗?"他小声问。
阮小绵摇头,又点头:"好多了。。。"声音虚弱,"那个人。。。为什麽跟着你?"
林修远放下水杯:"上周学术纠纷。"揉了揉太阳xue,"有个学生抄袭被揭发。。。"顿了顿,"他父亲是某集团高管。"
阮小绵瞪大眼睛:"所以是。。。报复?"
"嗯。"林修远疲惫地点头,"我最近都走人多的大路。。。"苦笑,"今天会议结束太晚。。。"
阮小绵用没受伤的手拍拍他:"没事了。。。"突然想起什麽,"别告诉霍震霆!"
林修远皱眉:"伤口会感染。。。"
"就两天!"阮小绵哀求,"他们後天就回来了。。。"眨巴着眼睛,"求你了修远哥。。。"
林修远看着阮小绵苍白的脸,终于叹气:"。。。每天换药。"
阮小绵点头如捣蒜,随即疼得龇牙咧嘴。林修远扶他躺好,调暗灯光:"睡吧。"顿了顿,"我在这守着。"
凌晨3:06
阮小绵在灼痛中惊醒。左臂像被烙铁烫过,又热又胀。他试图起身喝水,却看到林修远蜷缩在床边地毯上睡着了。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手里还攥着退烧药和冰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