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道途歧路,星火同归
极光散尽的第三日,冰原上的积雪开始消融,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冻土。林砚等人踏着半融的冰水,往中原盟的方向行进。九儿缩在林砚的貂皮斗篷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路边解冻后冒头的冰原苔藓——这种只在极寒之地生长的植物,此刻正顶着冰晶开出米粒大的白花。
“这是‘凝魂苔’。”阿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苔藓周围的冰碴,手札上的笔尖簌簌划过,“苏大夫的手札里提过,三千年一开花,能稳固灵脉。可惜花期只有三个时辰,摘下来就失了灵性。”她对着苔藓吹了口气,白雾落在花瓣上,竟凝成了更小的冰花,“你看,它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小石头凑过去,刚想伸手碰,就被楚风轻轻拍了下手背。“别碰,”楚风的声音比往常柔和些,碎星剑悬在他身侧,剑穗的麒麟虚影低头蹭了蹭苔藓,“冰原的生灵,自有它们的活法。我们是过客,不是主人。”
林砚望着远处连绵的冰峰,照脉镜在怀中微微烫。镜面映出的景象有些奇怪:本该随着极光消散而沉寂的地脉,此刻竟有淡淡的金芒在地下游走,像无数条细小的河流,朝着中原的方向汇聚。“楚风,你看。”他取出照脉镜,将镜面对准冻土,“地脉在动。”
楚风低头看去,碎星剑突然出嗡鸣,与镜中的金芒产生共鸣。“是‘归流’。”他指尖抚过剑刃,“极北的地脉本就与中原相连,只是被万年寒冰封了通道。刚才那场极光阵,不仅是试炼,更是钥匙——它把冰原的灵脉闸门打开了。”
阿竹的手札突然无风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一幅上古舆图,极北与中原之间用朱砂画着一条虚线,旁边注着小字:“玄冰锁脉,非极光不启;灵脉归流,非同心不解。”她指尖点着“同心”二字,抬头看向林砚和楚风:“苏大夫说,这是上古修士留下的谶语。”
“同心?”小石头挠了挠头,怀里的笔记硌得他肋骨疼——那本母亲留下的草药笔记,自极光阵后就变得沉甸甸的,封皮上的水渍竟凝成了一朵冰花,与路边的凝魂苔一模一样。“是不是说,咱们四个得像糖葫芦一样串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脚下的冻土突然震动起来。不是雪崩的轰鸣,而是一种沉稳的、类似心跳的搏动。林砚的照脉镜射出一道金光,在地脉中劈开一道缝隙,众人低头看去,只见无数条金色的灵脉支流正在汇聚,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朝着南方奔流。
“不好!”楚风突然低喝一声,碎星剑直指西方。那里的冰原裂开一道深沟,黑色的雾气正顺着裂缝往上涌,与地脉的金芒绞缠在一起。“是影阁的残部!他们在引魔气污染灵脉!”
林砚立刻祭出冰魄珠,寒气沿着地脉蔓延,试图冻结裂缝。但那些黑气异常诡异,遇寒非但不凝,反而变得更加粘稠,像无数条黑蛇,顺着金芒往中原的方向窜。“是‘噬灵魔雾’,”他认出了这种魔气——当年玄铁盟前任盟主用来污染望月谷灵脉的东西,“他们想借灵脉归流,把魔气带到中原腹地!”
阿竹迅翻开手札,指尖划过“噬灵魔雾”的注解:“此雾以修士心魔为食,遇同心之力则散,遇猜忌之心则涨。”她抬头看向众人,眼神清亮,“苏大夫说,解它的法子,就在‘同心’二字里。”
“怎么同心?”小石头将笔记抱在胸前,笔记突然出白光,在他周围形成一个护罩,挡住了蔓延过来的一缕黑雾,“难道要我们手拉手转圈跳舞?”
“差不多。”楚风的碎星剑插入冻土,金红色的剑气顺着地脉铺开,与黑雾撞在一起,出滋滋的声响,“上古修士以‘四象阵’引同心之力。林砚主北,掌冰魄珠守阵眼;我主南,以碎星剑引灵脉金芒;阿竹主东,用苏大夫的手札画‘镇魔符’;小石头主西,你的笔记里藏着你母亲留下的‘清瘴咒’,正好克制魔气。”
他话音刚落,碎星剑突然射出四道剑气,分别落在四人脚下。林砚脚下的冰魄珠凝成冰台,楚风的剑穗麒麟虚影在地脉中游走,阿竹的手札浮在空中,自动翻到画满符文的一页,小石头的笔记封皮冰花绽放,出柔和的白光。
“影阁的人就在裂缝后面!”林砚的照脉镜映出黑雾深处的人影——为的正是楚风的师兄,当年假死脱身的影阁副阁主。他手里举着骨杖,杖顶的骷髅头正贪婪地吸食着黑雾,“他们想让魔气顺着灵脉,污染中原的水源和土地!”
“痴心妄想!”楚风的碎星剑猛地拔高,金红色的剑气如火龙般窜向裂缝,“我爹当年放你一条生路,不是让你回头作恶!”
“作恶?”副阁主的笑声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你爹当年为了所谓的‘大义’,眼睁睁看着你娘被魔气吞噬,这也叫善?我今日就是要让整个中原知道,所谓的名门正派,骨子里都是冷血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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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精准地刺向楚风最痛的地方。楚风的剑气猛地一滞,碎星剑上的光芒黯淡了几分。黑雾趁机反扑,瞬间吞噬了西侧的一角,小石头的护罩剧烈晃动起来,壁记上的冰花开始融化。
“楚风!”林砚的冰魄珠突然炸开一道寒气,将黑雾逼退半分,“他在激你!你娘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你守住本心,不是让你困在过去!”
楚风的母亲……阿竹的手札突然自动画出一幅画:雪地里,一个妇人将婴儿递到楚风父亲手中,自己冲向魔气,最后一刻回头,口型是“护好他”。这幅画,与楚风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分毫不差。
“我娘的道,是守护,不是执念。”楚风闭上眼,再睁开时,碎星剑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你用她的死来激我,恰恰证明,你从未懂过她的道。”金红色的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不仅逼退黑雾,更将副阁主的骨杖震得裂开一道缝隙。
“东位,画符!”林砚大喊。阿竹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手札上的镇魔符上。符文金光乍现,化作一张巨网,将黑雾罩在其中。那些以心魔为食的雾气,一触到符文就出惨叫,像是被烈火灼烧。
“西位,念咒!”楚风的剑气撕开黑雾一道口子,小石头立刻翻开笔记,找到母亲写的清瘴咒。他的声音还有些稚嫩,却异常坚定:“天地有灵,瘴气勿近;草木有魂,荡涤邪尘……”笔记上的冰花完全绽放,白光与阿竹的金网呼应,将黑雾一点点净化。
林砚站在阵眼,照脉镜悬浮在头顶,将四人的力量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裂缝深处。“影阁的人听着!”他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冰原,“灵脉归流,是天意,也是人心所向。你们以魔气阻道,只会被地脉反噬!”
副阁主的骨杖彻底裂开,骷髅头里的黑雾疯狂窜出,却被光柱牢牢锁在裂缝中。“不可能……”他看着自己的手开始透明,“我明明引了这么多心魔……”
“因为我们的心,不是你能懂的。”阿竹的手札突然飞出一页纸,贴在副阁主的胸口。纸上是苏大夫画的一幅画:影阁的孩子们在药庐里喝药,副阁主背着药篓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少年人的羞涩——那是他年轻时在百草堂当学徒的样子。
副阁主愣住了,黑雾渐渐褪去,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师父……”他喃喃道,似乎想起了当年苏大夫把他从孤儿院领回来,教他认草药的日子。
“苏大夫临终前说,你本性不坏,只是被仇恨迷了心。”阿竹轻声道,“他在药庐后院种了棵‘悔悟树’,说等你回去,就教你怎么嫁接新枝。”
骨杖彻底碎了,副阁主的身影化作点点光屑,被灵脉的金芒包裹着,顺着地脉往南流去。“悔悟树……”他最后的声音带着释然,“原来,他一直等着我……”
黑雾散尽,地脉的金芒变得更加澄澈,像一条真正的河流,在冻土下奔腾。照脉镜突然飞到空中,镜面射出一道光柱,将四人的影子映在冰峰上——四个影子交叠在一起,化作一只展翅的巨鸟,朝着中原的方向飞去。
“这是……‘同心鸟’!”阿竹的手札自动记录下这一幕,“上古传说,只有真正同心的修士,才能引动它现身。”
小石头的笔记变得轻飘飘的,封皮的冰花落在地上,化作无数颗细小的种子,顺着灵脉的方向芽。“娘的笔记……变轻了。”他摸了摸胸口,那里不再沉甸甸的,反而像揣着一团温暖的光。
楚风的碎星剑上,麒麟虚影对着林砚的冰魄珠蹭了蹭,剑穗与冰珠缠绕在一起,出清脆的响声。“灵脉归流,中原的地脉会变得更稳固。”他看向林砚,眼神里的戾气彻底散去,“玄铁盟那边,该好好整顿了。”
林砚点头,照脉镜落回他手中,镜面映出遥远的中原大地——那里的河流开始变清,枯萎的草木抽出新芽,连常年被魔气污染的望月谷,都重新开满了白色的灵狐花。“同心非强求,是自然而然。”他想起刚才四人并肩作战时,没有刻意的配合,却像演练过千百次,“就像这灵脉,堵是堵不住的,顺其道,同其心,才能归流。”
九儿从斗篷里钻出来,对着地脉的方向叫了两声。远处的凝魂苔纷纷开花,米粒大的白花连成一片,像铺在冻土上的银河。阿竹蹲下身,将一朵花别在小石头的笔记上,笑道:“苏大夫说,凝魂苔的花虽然会谢,但它的根会顺着灵脉,在中原开出新的花来。”
四人继续往南走,脚下的冻土越来越软,渐渐出现绿色的草芽。照脉镜在林砚手中微微烫,像是在呼应着远方的生机。楚风的碎星剑不再出凌厉的剑气,而是萦绕着一层温润的金光。阿竹的手札上,“同心”二字被灵脉的金芒镀上了一层亮色。小石头的笔记里,母亲的字迹变得清晰起来,空白的地方自动浮现出新的草药图谱。
走到冰原与草原的交界处时,他们回头望去,极北的冰峰在阳光下闪着光,地脉的金芒如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与那片土地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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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影阁的人还会再来吗?”小石头踢着脚下的石子,石子滚向草原,竟长出了一棵小小的树苗。
楚风摇头:“心魔若除,何处不是归途?他们只是忘了,除了斗,还有别的活法。”
阿竹翻开手札,最后一页自动出现一行字:“道途虽异,星火同归。”她笑着递给林砚看:“苏大夫好像什么都知道。”
林砚看着那行字,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人,突然明白“同心”并非指永远在一起,而是指哪怕将来各奔东西,心中那点为守护而燃的星火,也会顺着灵脉,在某个时刻重新汇聚。就像这极北的灵脉,跨越万水千山,终会与中原的地脉相融。
九儿突然跳到地上,追着一只冰原特有的雪兔跑远了。四人笑着跟上去,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像四条支流,朝着同一个方向流淌。
草原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与冰原的寒气交织在一起,竟异常和谐。远处传来中原盟的号角声,不是警报,而是召集的信号——想来是各地的修士都感受到了灵脉归流,正聚集起来,准备迎接一个新的开始。
林砚握紧照脉镜,镜面映出四人奔跑的身影,映出地脉中流淌的金芒,映出远方中原的万家灯火。他知道,这场与心魔、与地脉、与人心的战斗,永远不会真正结束。但只要这星火不灭,同心不散,哪怕道途歧路,终会有归流的一天。
就像极北的凝魂苔,哪怕开在冰原,也能顺着灵脉,把生机带到中原。就像他们四人,哪怕将来会有不同的方向,今日在冰原上种下的同心之种,终会在某一天,开出一片新的天地。
风掠过草原,带着他们的笑声,朝着中原的方向飞去。手札的纸页在风中哗哗作响,像是在为这段旅程,唱着一未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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