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关山河如此,尺素点了点头,开始演奏这首民间十分流行的琵琶曲,一曲罢,她看到了那个叫佑音的公子脸上欣赏的表情,心里又惊讶又开心,她虽是琵琶弹得最好的那个,却很少因为这技艺吸引客人,指名她的人常常装模做样地叫她随意地弹些曲子,在曲未完就露出恶心的一面,但毕竟是青楼的人,尺素只能平静接受。偶然能见到佑音这样的人,让她觉得自己的技艺还是很不错的,并非只是招揽皮肉生意的手段。
宋晏安听了整曲下来,简直快要喝着茶醉在乐声中了,“尺素姐姐的这首《六幺》弹得极其悦耳,实不相瞒,我也会一些琵琶,也是因为你的琵琶声才进了这处酒肆,姐姐的琵琶在楼下一衆乐妓间可谓是脱颖而出,如此精妙的琵琶技艺,为何会堕入青楼酒肆之间?”宋晏安可惜地说,叫人上前端给她一杯茶,让她放下琵琶歇一歇。
听到这里,尺素既惊喜却又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将身世缓缓道来,“佑音公子,妾这一手琵琶技艺本是自小跟着师父在学,後家中变故。。。看公子不像桐丘人,妾本是淮阳县里一户布坊里的女儿,父母都很疼爱妾,妾自小喜欢弹琵琶,让妾跟着县里最有名的乐手学。但淮阳县後来动乱不休,许多青壮年被县令手下的一个会巫术的奸人炼成了活死人,妾的父亲也难逃一劫,母亲伤心欲绝,但没有办法,就带着妾逃到了桐丘县。”
“到了这里後,母亲感染了时疫病逝了,为了安葬她,妾只能进青楼卖艺卖身了。”尺素说着说着流了泪,拿衣袖拭了拭泪,又突觉失态,连忙告罪。
宋晏安立马上前扶她,关山河硬是没拦住,在原地死死看着他们二人。
“尺素姐姐,莫要伤心了,斯人已逝,至少你赖以为生的琵琶,你父母也有一份。”宋晏安拿出帕子为她拭去泪水。
尺素看着眼前俊美得像女人一样的少年,心狠狠动了一下。却又想起老鸨同她讲的那句做这行最忌讳动心之类的话。
末了看了天色,已是有些晚了,宋晏安带着关山河要回旅店了,“尺素姐姐,我们明日再来找你喔。”
尺素惊讶着告别,她还以为他们会留下过夜。
回去的路上关山河一言不发,宋晏安几乎不用猜就知道他这金毛脑子里想的是什麽。
“关山河,断袖其实不是名字。”宋晏安对他说。
关山河还是不说话。
“我是从时央姐那里听说的,很久之前有一个皇帝,他娶了一个男皇後,有一日他早起上朝,他的男皇後还没醒,因为袖子还压在皇後身下,他怕他起来惊扰了他,于是用刀把袖子割断了,後来人们就把两个男子在一起称为断袖了。”街上的人很少,宋晏安知道他们附近肯定有随行的侍卫,便小声地对关山河说。
“。。。。。。那你说,你是断袖?”关山河想起了下午与宋晏安见到的女掌柜,宋晏安说他是断袖,那站在他旁边的自己岂不是。。。。。。也有可能是为了不被那掌柜轻薄吧,不要想太多了关山河。
听到关山河用正常的音量问出这个问题,宋晏安连忙让他小声点,“对啊,我是断袖,我不仅是断袖。。。。。。好吧,关山河,我心悦你。”宋晏安就这麽直接把想法如同炸药一般抛给了关山河,故作镇定般继续走着,没发现自己已经同手同脚了。
关山河走着走着停在了原地,心想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可宋晏安的那句话如同回音一般一遍遍打在他耳朵里,被宋晏安拉着才知道要往旅店走。
“你不会在诓我吧?”关山河踏上旅馆的楼梯,背对着宋晏安问他。
两人走到自己那间房门口,宋晏安见四下无人,拽住关山河的衣领向他方向一拽,在他嘴角亲了一口,“信了吗?不信我再亲亲。”
关山河把他拽进了房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将宋晏安的双手抓着,按在门上亲。
“你是狗吗?不许咬我!”宋晏安被关山河咬了几口,痛呼着要推开他,眼前人却像面砌好的墙一般怎麽推也推不开。
“晏安,晏安。。。”关山河不停叫着宋晏安的名字,又是说喜欢他又是说心悦他的,把自己能说的能表达喜欢的官话全数说了出来,接着又是把宋晏安吻得喘不过来气。关山河真的跟狗一样,亲人和人打架一样凶,也不让人歇息,宋晏安被亲的腿软站不住了,他也只是掐着他的腰不让他倒下去。
关山河的声音很清晰很近地打在宋晏安的耳膜上,宋晏安听觉本就好,如此近的呼喊让他腰眼都在发痒,敏感地全身都在发抖,不自觉地去推关山河,却因为没有力气看起来只像是在扶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山河终于撒开了他,宋晏安大喘着粗气在心中发誓此生再也不撩拨这头狗了,瞪着关山河累的说不出话来。
平复了许久心绪的关山河回头一看,只见宋晏安面露潮色眼泪汪汪地瞪着他,嘴唇也被他吻得泛着红,顿时又兴奋起来,想扑过去亲宋晏安。宋晏安连忙往後退,却还是被关山河逮住又啃了半天。
最後宋晏安被亲得烦了,拳打脚踢地把关山河赶了出去,吼他,“关山河,你给我滚到别地去睡!”
关山河只好到楼下找那个女掌柜又要了间房,那女掌柜啧啧两声,“吵架啦?”
“嗯。”关山河点点头,有点委屈。
“没事没事,睡一觉到明日气就消了,快去歇息吧啊。”那小模样看得掌柜一脸同情,心想这两个公子若不是断袖多好,就把房门钥匙给了他,让他快去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