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远停下手上动作,望着她说:“我是上级医院派来的,今天刚到,听不懂这里的方言。”
那人反应了几秒,好像想起来有这麽个事情,她转头找了找,没看到人,于是又转头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对秋知远说:“我们领导在忙,等会在带你找他,”又指了指旁边的患者们问:“你都能弄吗?他们身上头上的伤口?”
秋知远想都没想:“没问题。”
小护士点点头说:“有问题叫我,”说完又往别的病房跑了。
半个小时後,基本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些明显没什麽问题的秋知远让他们回家了,可能有问题的秋知远把他们按在凳子上,比划了半天让他们等等,再做个影像检查确认一下。
秋知远去到刚刚小护士的那个房间,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病人,不知道哪里的血管破了,血滋的到处都是,小护士在一旁手忙脚乱。
他把小护士拉了出来:“外面凳子上的那四个病人需要做头颅ct确认一下,你带他们去,这里交给我。”
小护士往身後的床看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点点头走了。
房间里五六个人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也不管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地介绍:“我是总院派来的,今天刚到。”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旁边7。5一次性橡胶手套,“麻烦让一下,我看看情况,”
下肢碾压伤,有一处血流量太大,怎麽都止不住,秋知远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出血的地方,转头说:“拿几根止血带来。”
秋知远擡头,见对面的男医生一直盯着他看,秋知远示意他伸手,然後用他的一根手指接替了秋知远的活,秋知远拿起止血带,也不管床上的血,擡起一条腿跪在床的边缘,几根止血带从患者腿根出绕圈扎紧,一共扎了三根,最後一根用尽了力气。
秋知远示意男医生放手,果然在冒了几毫升血之後就止住了,“赶紧输血,血不能断,每过十分钟就松开最下面的止血带,出点血没事,防止下肢彻底坏死。”
这所医院没办法进行这种大手术,救护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就绪,要送往一百公里以外的上级医院。
刚才的男医生跟着上了救护车。
秋知远又去看了看几个伤势较重的,没什麽太大问题。
医院负责人展晓彤在门口等着秋知远,见他出来对他笑了一下,“真是辛苦你了,你刚来第一天就帮了大忙了,我带你去宿舍休息一下吧。”
“”有淋浴的地方吗?”我想先洗个澡。
“我们这只有大澡堂,”展晓彤接着又说道:“你们那做完手术换衣服的地方是有专门洗澡的吧。”
秋知远听见没有专门的淋浴间後皱了皱眉头,他不是嫌弃大澡堂,只是手术後或者急诊後应该有专门的地方冲洗,和平时的澡堂混在一起实在不太卫生。好好的洗个澡,结果发现对面哗哗的冲着身上的血不会觉得膈应吗。
展晓彤见秋知远不说话,又自顾自说:“我去过你们医院参观,又大又漂亮。”
秋知远听闻後点点头。
展晓彤安慰说:“像刚刚那个事情,几个月都遇不到一次,这次是我们这的少数民族去参加婚礼,包了个车去,结果路上翻了。我们这汉族也很多的,大多数都会说普通话,平时来看病的也不是什麽很严重的,真严重了也不来这里,这次是车正好翻在医院旁边了。”
说着说着展晓彤指了一栋平房说:“这里就是澡堂子,你进去的时候注意点,男左女右,别走错了。”
宿舍在二楼,展晓彤打开门後,只能用一个词形容——一览无馀。
秋知远觉得身上实在太脏了,就没进门,站在门口听展晓彤介绍着屋内的电器家具,怎麽说呢,聊胜于无。
秋知远返回医院大门口,从後备箱掏出换洗衣服冲进澡堂,热水出来的那一刻感觉浑身都舒坦了,感叹着还好还有热水。
美美的洗了个澡後,秋知远把沾血的衣服全都扔进了垃圾桶,又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行李还没着急拿上去,他的宿舍离能住人还差十万八千里。
一进屋子门窗全都打开,厕所重点清洁,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拉了一堆清洁用品。
等到他把蹲坑刷的能反光之後,今天的任务总算完成。
他照着展晓彤说的方向去找了医院食堂,看了一圈没什麽想吃的,又出医院去刚刚路过的集市看了看,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将将五六点,大多数已经开始收摊了,秋知远速速的选了一家卖羊肉的,点了一份羊杂碎打包,又来了一碗类似面团的主食。
秋知远庆幸自己不挑食,起码能吃的惯这里的东西,从一线城市发配到大西北,饶是他心态再好现在也有点鼻酸。
想起他妈在他走的时候红红的眼眶,可到底是关乎家族命运的事情,只能互相安慰说过个一两年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