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岛的路蜿蜒向前,阳光透过车窗,在江予安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刚才那场剧烈的痉挛似乎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闭着眼靠在头枕上,呼吸渐渐平稳,但眉宇间依旧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隐忍。
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海风掠过车窗的呼啸。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揪得紧,只想找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吃点东西恢复体力。目光扫过沿途的风景,留意着路边的餐馆。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清爽的当地小馆子。吸引我的不仅是它门口挂着的、画着新鲜海鲜的招牌,更是在它入口处,一道不算陡峭、但明显是特意修砌的水泥斜坡!
虽然坡度不算完美,但对于轮椅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便利。
“就这家吧!”我将车稳稳停在餐馆门口的空地上,尽量靠近那道斜坡。
江予安闻声睁开眼,目光投向窗外,看到那道斜坡时,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嗯。”他应了一声,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我下车,熟练地打开后备箱,取出轮椅展开,推到副驾驶门边。
这一次,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们配合得更加默契。他双手抓住车门框上沿,我托住他的腰和腿,两人同时力。虽然他的身体依旧虚弱,动作有些迟缓,但过程还算顺利,他终于稳稳坐回了轮椅里。
“走吧。”他驱动轮椅,朝着那道斜坡滑去。
斜坡虽然存在,但表面的水泥似乎有些粗糙,坡度也比看起来要吃力一些。
江予安驱动轮椅到坡底,尝试着自己向上。轮椅的前轮艰难地碾上斜坡,出轻微的摩擦声,但只向上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度就明显慢了下来,轮子似乎被粗糙的表面卡住了。
他更用力了,轮椅却只是原地轻微地晃动,前进得极其缓慢而艰难,甚至有些后溜的趋势。
“我来推你。”我立刻上前一步,没有半分犹豫,双手稳稳地按在了轮椅的后推手上。
经过沙滩背他、上下车协助以及昨夜推他过门槛,这种“推一把”的动作,似乎已经成了我们之间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我脚下站稳,腰腹力,双手用力向前推动。
我的推力加上他自己的努力,沉重的轮椅终于克服了摩擦力和坡度,开始平稳而顺畅地向上移动。
我能感受到轮子碾过粗糙水泥的震动,也能感受到他身体微微后仰,完全信赖地依靠着我的力量。
这种无声的协作,在一次次的实际接触中,早已越了最初的生涩和尴尬,变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行动。
轮椅顺利滑上平台,进入餐馆。里面空间不算很大,但桌椅摆放还算宽松。我们找了一张靠窗、旁边空间足够的桌子坐下。服务员热情地递上菜单。
我点了些清淡易消化的当地特色菜,又特意要了热汤。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
“谢谢。”他接过杯子,指尖还有些微不可察的轻颤,显然刚才推轮椅用了不小的力气。他小口喝着水,脸色在温水的滋润下似乎缓和了一点点。
餐馆里人不多,环境安静。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地洒在桌面上。
或许是刚才的休息,也或许是这宁静的氛围,他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些。
“刚才那片沙滩,沙子真细。”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有些低哑,但不再那么紧绷。
“是啊,像面粉一样。”我点头,想起背他下去时的情景,心头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