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那边陷入了沉默。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抗拒在空气中弥漫。那沉默比任何拒绝都更让人心焦。
我索性不再等待,几步走到墙边,“啪”地一声按亮了客厅的主灯。
强烈的光线如同利剑瞬间刺破黑暗。江予安显然没料到,被晃得猛地闭紧了眼睛,眉头紧紧蹙起,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光。
等他适应了光线,放下手时,脸上已是一片沉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来不及完全掩去的狼狈和被刺探的恼怒。
我不由分说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尽量平齐,语气更加恳切:“去房间睡吧,我保证!我可以扶你上床,明早也能帮你下来。你这样熬着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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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急切地补充道,“你知道我力气不小,背得动你的!”
“林月,”他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沉了许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清晰地叫了我的全名。这让我心头一跳,预感到接下来的话不会轻松。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任何逃避,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真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似乎在下定决心揭开一个他一直极力隐藏的、血淋淋的现实。
“可是,”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自嘲,“你知不知道,我需要的不只是有人帮我上下床那么简单?”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口:“我甚至需要有人扶我坐起来——从平躺的状态下坐起来。我甚至需要有人帮我翻身——在我半夜躺得不舒服,或者为了防止压疮,需要改变姿势的时候。”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光落在自己无力垂在沙上的双腿上,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和浓得化不开的自厌:
“你说好笑吧?我这么大一个男人,顶着个律所合伙人的名头,看着人模人样的……结果,连自己翻个身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在家还好,我有定制的电动床,按个按钮就能帮我翻身、坐起。可出了门呢?没有那些辅助,没有人能随时帮忙的时候,怎么办?”
他的视线重新抬起,直直地刺向我,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要么不躺下,要么躺下了,就得硬熬着,熬到天亮,或者……祈祷自己能勉强蹭起来。”
他指了指沙,“这就是为什么我只能‘睡’在这里。我不是不想睡床,是不敢睡。因为你帮我躺下去容易,可让我再靠自己坐起来,太难了。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没有辅助设备。林月,你明白吗?”
他这一连串的话,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我的心上,砸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原来……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之前在婚房和我家,他起床都需要花很长时间。
怪不得在这里的酒店,他又总是起得很早,我醒来时他已经衣冠整齐地坐在轮椅上了。
我原以为他只是自律,却没想到那“自律”的背后,是他需要比别人提前很久很久开始挣扎,才能完成一个简单的“起床”动作!
怪不得他宁愿选择这样折磨人的姿势在沙上“休息”!
巨大的心疼和酸楚瞬间淹没了刚才的尴尬。他平静叙述下的那种绝望和无奈,远比愤怒的控诉更让人揪心。
“我可以!”这三个字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急切,甚至有些破音。
我抓住他放在腿上的手,冰凉的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却没有松开。
“江予安,我可以帮你!”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地迎着他审视的目光。
“我保证我可以!扶你坐起来,帮你翻身,我都可以学!我可以做到的!你让我试试好不好?就今晚!你这样坐着睡,身体真的会垮掉的!”
我急切地表白着,试图用我的决心去融化他眼中的冰层和那深入骨髓的自卑。
他描绘的那个“无助”的世界,此刻在我眼前清晰得可怕,而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要把他从那个冰冷的沙上拉下来,让他能真正地、安稳地躺下休息一次。
哪怕这意味着我需要付出更多的力气,需要面对更多的“不便”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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