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终于再也不想听。
爱过之後的辩驳视为狡辩,爱意之後的反复视为背叛。
穆时川摩挲着那块表,似乎是想起了某个陆醒言很开心的瞬间,然後将手指收紧,任由那块表的表盘和钻石丶在他的手心摩擦出一条血迹。
“……原来根本就是送不出去的。”
迟到的礼物与迟到的爱意回应一般丶视为如昨夜初雪那般灿然但随风消散的水汽。
穆时江一瞬间有些无言。
他看着面前的堂弟,想起他与陆醒言的一切,终于还是按压着太阳xue,轻声问道。
“即使这样,你依然没什麽要解释的吗?”
他直直地看向床上的男人,在他无声的眼神中,缓缓地丶再次问道。
“老实说,我可从来没有觉得你喜欢过席思凝,同样的,我也从未觉得,席思凝喜欢过你。”
穆时江游历情场这样久的时间,有情人的眼神是什麽样的他闭上眼都能看出来。
从席思凝被穆家收养直到现在,穆时江敢拿他下半生寄存在佛祖那里的袈裟发誓,席思凝和穆时川直接如果有半点情意他就就地出家。
穆时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那块手表,任由午後的日光有些刺眼地灼烧着他的瞳孔,他看向穆时江,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你还记得我妈为什麽收养她吗?”
穆时江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道:“因为她爸爸殉职……”
穆时江的话并未说完,因为他似乎第一次意识到了横亘在这两个人之间的某个秘密与诡秘。
穆时川顿了许久,才极其缓慢地开口。
“那一年醒言被她气到难産,我曾经问过她,她究竟想要怎麽样,从头到尾与我有关的一切到底有哪里要被她这样责难……以及陆醒言何其无辜要被牵连在这一堆烂到阴沟里的恶心事情里……”
“可是她说——”
穆时川苍白的唇一开一合丶一字一句:“可是她说,她讨厌的不是我,她只是单纯地讨厌陆醒言而言。”
“她是个疯子。”
如果让席思凝发疯的对象是穆时川,就像她曾经痛恨作为盟友的穆时川一天天向陆醒言靠近一样,那麽穆时川至少可以用他惯有的方式去解决。
可是後来,不记得从什麽时候开始,让席思凝産生变态的丶想要摧毁的兴趣的的那个人,变成了陆醒言。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那道凝视着丶监视着穆时川的目光转到了陆醒言的身上。
她想要看陆醒言痛苦,看她从神坛陨落丶看她堕入肮脏的人间丶看她从此背弃光明的所在。
席思凝,想要摧毁陆醒言。
她要的,是太阳坠落。
——像她曾经不顾一切地想要摧毁穆时川一样。
穆时川看着陷入巨大震惊的堂兄,过了许久,才嗤笑了一声。
不知道在嘲讽谁。
“她的恨意从来没有缘由,就像我曾经说过无数遍的——”
穆时川擡起眼,那一瞬间,穆时江像是看到了一个黑洞,在那里丶藏着人性最低劣的阴暗面。
穆时川轻轻地说道。
“他爸爸的消防面具,是被她亲手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