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水开。
苏盐庆幸五星级酒店就是好,连房间里配的玻璃杯都是实至名归的防烫型,她倒了半杯水,端着就打算回卧室。
“装得还挺像。”
苏盐刚走到客厅,就听见那人带笑的低沉嗓音。
苏盐嘴角微微动了动,然後转头看他,“你说什麽,闻医生?”
形状圆润的眼睛清澈无比,没人比她更真善美。
闻迦汀看着她,无声笑了下。
紧接着就出声:“我说,去煮面,只煮一碗。”
“……”
煮面很好理解,但精确到只煮一碗……
苏盐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好。”
端着半杯水就转身折回厨房。
那人的嗓音随即追过来,“反正你喜欢饿着肚子玩,煮多了也是浪费。”
还是带笑的语调,气不死人的那种。
苏盐背对着他好脾气地装作没听见。
去厨房,按照昨晚的配置依葫芦画瓢,复刻了一碗一模一样的山野腊肉野蔬面。
一碗,端端正正地放在餐桌上。
刚放下,擡眼,斜对面那人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酒杯往面前茶几上一放,“放着吧。”
俯身的时候,真丝睡袍V领前襟春光乍泄,露出的冷白腹肌线条分明。
苏盐移开视线,“哦。”
真就放着依他所言,复又端起水杯往次卧方向走去。
闻迦汀也站起来,视线清清冷冷地描绘她背影,“别的事怎麽就不见你这麽言听计从。苏盐,你可真会气人。”
苏盐身形一顿,慢半拍转过身来,失忆似的问道:“别的,什麽事?”
“快两个月不见,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见长。”
闻迦汀漫步走到她跟前,鞋尖轻抵着她的。
苏盐净身高一米六六,在女生中不算矮,但因为没穿高跟鞋,面对面站着闻迦汀比她高一个头不止,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距离太近,鼻腔里萦绕的全是他身上那股极淡但侵略性却极强的冷香。
在他的温度快要通过空气中的介质传导到自己这侧之前,苏盐第一反应就是後退。
可她偏偏不能退。
她知道此刻哪怕露出一丁点的退却,即约等于欲拒还迎。
男女之间,倘若不想拖泥带水,最忌似是而非的暧昧推拉。
苏盐硬着头皮干站着,甚至擡起眼看他,“还有其他吩咐吗,闻医生?”
亲切的面对客户时的假得可以的口吻。
闻迦汀低垂着一双桃花眼,左边鼻翼上的淡咖色小痣似一只蠢蠢欲动的蛊虫。
他看着苏盐,唇角微勾,“有。”
他擡起左手,修长指节经过一晚上的酝酿,被门板夹过的地方淤痕刺目。
其实在他擡手的瞬间,苏盐就顶不住想转身走掉,但因为看见他指背上的伤痕,一瞬间就被涌上来的愧疚给定住了。
闻迦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眼底掠过一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轻笑。
与此同时,左手指尖在触到苏盐细长脖颈之前忽然改道,抽走她手里的水杯。
“加糖了?”他低头将水杯送到嘴边啜饮一口,然後再还给苏盐,“……挺甜。”
直到闻迦汀同她擦肩而过往卧室方向去了,苏盐脸上才涌上被戏弄的挫败表情。
“不是问我怎样才能消气?——首先,把面吃了,别再以饿肚子的方式亏待自己。”
偏偏,那人在进屋之前留下这麽一句。